謝丹寧走後，我在原地頓了一頓。
過了一會兒後，我纔開始收拾東西。
坐在費總的車上，謝丹寧一路上說說笑笑嘰嘰喳喳的，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祕書，但是她在費南天面前，完全沒有任何拘束感。
只聽謝丹寧說：“費總，我就覺得沈經理比你帥，他身上那書卷氣質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他做事果斷，目標明確，您能得到這樣的猛將，我們黑龍資產一定會步步高昇的。”
謝丹寧的這番話，聽得我有些尷尬。
費南天卻很贊同。
他說：“沈經理，丹寧對你的評價很高啊，要知道在黑龍資產，能得到她這麼高評價的人，可沒有幾個。”
我嘿嘿笑着：“費總，您和謝祕書，真是高擡我了，我沈江淮河何德何能啊，不過就是個普通的職業人而已，能得到費總的眷顧，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費南天聽後，突然身子往前以傾。
只見他猛地拍了一下謝丹寧的肩膀：“你看看你聽聽，沈經理這話說得多有水平，反正整個公司的部門經理裏，我對沈經理最爲看重。”
費南天的話，讓我有些坐立不安。
我忙說：“費總，其實您對我的瞭解還不夠，我畢竟只來了幾個月，現在下結論是不是稍微早了一點兒？”
費南天看向謝丹寧，眉眼一挑：“丹寧你說說，我的結論早嗎？”
謝丹寧莞爾一笑：“當然不早！我們費總看人可是很準的，他要是看中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費南天靠到座椅上：“沈江淮，你確實不是一般人，我的眼光不會錯。“
說着，他咳嗽了一聲。
坐在副駕駛的謝丹寧一聽，很自覺地抽正了身子看向前方。
費南天垂了垂眼角後，對我說道：“沈江淮，韓念之韓經理在我們公司的表現，那是可圈可點的，她爲公司做了不少事兒，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嗯了一聲，不明白費南天接下來的意思。
只聽費南天接着說道：“可是韓念之，我感覺她要是換個部門，換個職位，也許更能發揮她的專長，畢竟她的性格太柔韌，雖然柔韌是個好東西，但資本部門需要的管理層，是更具狼性的人才。所以，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我會換掉韓念之，重新尋找合適的人，出任資本部門的負責人。”
費南天很認真地說着這些話。
我聽了之後，卻有些不是滋味兒，那些什麼性格不合適，柔性剛性什麼的，不過都是老闆隨口拈來的理由罷了。
他想用你的時候，你不行也行。
他要把你當成一顆棄子扔掉的時候，無論你是多麼的才華橫溢，做事多麼遊刃有餘，你在他的眼裏，也是不行的。
費南天繼續說道：“沈江淮，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面前，我很快就會選擇新的部門領到人，這個人也許是你，也許是你別人，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聽到這裏，我終於明白了謝丹寧之前對我示好的意圖。
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很正常。
雖然不算是個身經百戰的人，但是在這種公司混跡了這麼多年，人事變動中的微妙性，我自然已經是非常習慣了。
深吸一口氣，我對費南天說：“費總，當初是韓經理把我引薦進公司的，她爲了我做了不少事兒，但從這一點來說，我非常感謝她。”
擡眼，我看見坐在第一排的謝丹寧，輕輕擡起手來，撥弄了一下耳朵上面的頭髮。
之後，她又把已經帶好的耳墜扳弄了一個方向。
她的整個動作，非常自然。
雖然她一直注視着前方，但我知道，她其實真正的注意力，在我身上。
費南天聽了我的話後，點點頭：“沈江淮你確實需要感謝韓念之，其實你的問題，當時在整個業界鬧得沸沸揚揚的，我作爲行業龍頭之意，說不介意肯定是假的。”
頓了頓之後，非難他接着說道：“但是韓經理是個很執着的人，她一直不斷地向我推薦你，說如果失去了你，將是黑龍資產的一個巨大損失，如此往復了好多次，我才終於容易了他的請求。果然韓經理一點兒沒有說錯，沈江淮你真的非常不錯，進公司沒多久，就替我擺平了商業銀行的麻煩，也就是這事兒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聽到這裏，我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這商業銀行裏的事兒，還真不是我能力的問題，我也就是運氣好碰到剛好大權在握的盧晉罷了。
不過費南天因此能高看我一眼，我還是不介意的。
說着，費南天話鋒一轉：“沈江淮，不過職場上雖然需要人情，但也不是個講人情的地方，職場如戰場，在這裏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將功成萬骨枯，不要最後做了人家的上馬石，那個時候啊，我都替你虧地慌。”
費南天的這一番話，意思已經是很明確了。
我看着費南天，此刻他已經完全收起了之前一副戲謔玩笑的表情。
他在盯着我的時候，我竟然第一次從一個人的目光中，看不出對方此刻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深吸了一口氣後，我說：“費總，雖然是韓念之把我帶進的鳳凰投資，但我的老闆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我所有的幾乎，所有的門路，都是你給我的，我該做什麼選擇，該走哪個方向，我心裏非常清楚！”
聽了我的話，費南天的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沈江淮，你真的這麼認爲嗎？”
我點點頭：“我能在你費總面前撒謊嗎？剛纔謝祕書都說了，你看人很準的！”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費南天才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沈江淮，果然我沒看錯你，識時務者爲俊傑！”
我也呵呵笑兩聲。
擡頭再朝前方的謝丹寧看過去，只見也正透過後視鏡看向我，額頭上垂下來的頭髮展露出她嫵媚的女人味兒。
而此刻她的嘴角，微微上勾，正定定地看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