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榮兵日記 >第三十七章 總督府的夏日舞會(下)
    畢竟是在炎夏,雖然客廳裏的三面窗子都打開了,但還是沒有多少人願意呆在房間裏。大多數客人在餐後就陸續走進了後花園,東一羣西一簇地聚在一起聊天談笑,原本每天都很靜謐的花園裏頓時熱鬧非凡。僕人使女們不停地來回穿梭,手裏的銀托盤上放着各種酒類、飲料、水果、點心。正在花園中央小平臺上演奏的管絃樂隊,居然是從馬提尼克島的“聖皮埃爾市”專程趕來的!足見這個傳統的夏日舞會之隆重了。

    榮兵之前就和唐娜說好了,儘量不介紹更多人給他。一來怕言多語失,二來他骨子裏極度厭惡這種社交應酬!就像來時路上唐娜姐對於交際的評價——社交場是人類社會必然並必須存在的一種惡臭,和垃圾堆差不多。

    可身不由已啊,當夜皇后這個話題女王出現在花園裏,尤其在她身邊陪伴的居然是一個挺帥的東方年輕人,那就休怪衆人嗷嗷怒燃的八卦之火啦!

    於是不停地有人走過來和唐娜打招呼問好。然後總會“順便”加上一句:“海若恩小姐,能勞煩您爲我介紹一下您身邊這位俊逸非凡的……”

    唉……榮兵都愁死了!煩!真他媽的煩啊!

    人家是來辦正事的好嗎?這羣渾身上下往死裏灑香水的女人,這幫往假髮套裏玩命灑香粉的男人,甚至還有些嚴格恪守天主教教規堅決不洗澡的男人女人們往你身邊這麼一湊……艾瑪!讓人活不了?想薰死誰咋地?

    唐娜姐曾用諷刺的口吻評價這些人——“成功是一個人身上味道最濃郁的香水,它可以掩蓋所有濃烈的臭味兒。”

    可這些看起來相當成功的人咋還這臭呢?根本就掩蓋不住有木有?

    榮兵只想趕快和唐娜姐拉開點距離,夜皇后畢竟走到哪裏都太萬衆矚目了。沒想到一扭臉就看到了老熟人……伊恩泰戈提爵士,就是那位在小莎拉生日晚會上做出重要發言的可敬的老人,正帶着驚奇的表情含笑望着自己呢。榮兵馬上趁勢轉身朝爵士走去,很客氣熱絡地同爵士攀談起來。

    與此同時,唐娜終於捕捉到了機會,也在與另一個人攀談……

    “總督閣下,我有一位摯友,他不是法蘭西人,但他是一位對法蘭西帝國有着無比崇敬與愛慕的青年才俊,並且有志於打擊一切有損於帝國海上利益的敵對勢力。對於此項事業,我這位朋友可以說是具有無比的勇氣熱忱和嚮往。”

    “海若恩小姐,您可真如雪中送炭呢。最近我一直在爲此煩惱,戰爭結束後,帝國因財政負擔過於沉重,已裁撤了太多的軍隊,經費也在不斷削減着。可商貿往來和海盜的活動卻與此相反雙雙大幅上升。這就導致我們在西印度地區的海上安全問題捉襟見肘且日益嚴峻。如果您能夠更地多介紹這樣的朋友給我,那無疑是對帝國與在下的雙重支持啊!”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啦!尊敬的總督閣下。但只有一個問題,他是來自遙遠的東方中國的一位世家子弟,這樣的身份會影響您的選擇嗎?”

    “您多慮了海若恩小姐。這有何影響呢?要知道,中國可是個了不起的國度!她有着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明。您不會忘了吧?咱們曾經的太陽王就是位不折不扣的中國迷呢。哈哈。”

    “您的見解真是無比正確啊總督閣下。那麼現在就請允許我爲您引見這位朋友,可以嗎?”

    “當然了海若恩小姐,在下感激不盡。”

    “聖多明克島‘伍昂?巴杜茲’男爵駕到!”

    聽到總督府管家這句唱名時,榮兵與爵士的交談就明顯地心不在焉了。他的眼睛悄悄追隨着那位走進花園的老相識,似乎這個人的出現讓他想起了什麼……

    “伍昂?巴杜茲”走到東邊花廊下,朝一位戴着面紗的小姐殷勤地躬身施禮。那位小姐也掀起面紗站了起來,牽裙躬身還禮。在她摘下面紗的一瞬間……榮兵的心房裏忽然開始奏響了《西班牙鬥牛士》……登噠噠-登噠噠-登噠噠-等瞪燈-噠噠燈-噠噠燈-噠噠瞪燈等……

    一直到爵士叫了他兩聲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榮兵纔像嚇了一跳似地看向爵士。爵士笑了笑:“羅賓,海若恩小姐在叫你了。”

    扭頭望去,果然是唐娜姐在微笑着朝他招手。可她此刻的微笑咋還把兩條眉毛擰起來了呢?

    心神不屬的榮兵朝唐娜走去,眼神卻老是情不自禁地往東邊花廊那裏飄啊飄的。所以他此刻的行進路線就顯得異常詭異!就像小腦發育有問題似地,彎彎曲曲地咋也走不成個直線,令人實在無從判斷他下一步的落腳點是哪身姿造型又會是啥。

    唐娜姐笑靨如花地說:“羅賓,我要無比榮幸爲你介紹,這位就是你一直以來仰慕已久的馬提尼克總督,名聞遐邇的‘尼茲沃?德?梅蒙’子爵大人。”

    嗯……啊?噢,嗨你好啊總督……嗯……子爵先生。”

    榮兵仍然無法管理自己飄蕩的眼神,大腦像停機了似的隨口應承着。

    見榮兵的舉止如此奇怪和失禮,梅蒙總督順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之後就昂起頭,冷冷地回了一句:“幸會。”

    大花蛇鞭柱臉上依然帶着微笑,可她的目光已經像刀子一樣在榮兵那張傻呆呆的臉上剜下好幾塊肉了!

    “總督閣下,這位就是我的摯友——羅賓,他對於服務法蘭西帝國有着無比的……”

    此時管弦樂團剛剛演奏完一首“薩拉班德舞曲”,依照慣例,接下來就該是兩首當下風靡法國宮庭內外的小步舞曲了。當法蘭西橫笛在圓號之後吹響之時,花園中央用作舞池的空地上,陸陸續續有數對男女紛紛彬彬有禮地互致鞠躬禮,然後開始踏着三拍的樂曲翩然起舞……其中就有榮兵的目光一直在追隨着的那個“伍昂?巴杜茲”和他的舞伴——那位猶如從伊萬?尼古拉耶維奇的作品《月夜》中走出的少女……

    大花蛇鞭柱微笑着招呼:“羅賓,羅賓?羅賓!呵呵……您瞧啊總督閣下,令嬡一出場,果然是衆生傾倒呀!別說羅賓了,連我都覺得這花園裏忽然就亮起來了呢!”

    “您過分慷慨地讚美小女了,唐娜小姐。”梅蒙總督謙恭得體地躬身答謝。

    榮兵驚訝地扭回頭:“啊?那位白裙小姐是您女兒?哎呀!這可真是……總督先生……啊不、大人,我對您的景仰真是有如滔滔江……又有如黃……”

    “尊敬的海若恩小姐,能有幸邀您跳支舞嗎?”梅蒙總督索性無視這個精神病患了,轉而向唐娜發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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