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來了,大包周進來了,看到我,過來坐下。
大包周說:“你到底還出貨不了?人家可是等着呢?”
我說:“大包周,我問你,我對你怎麼樣?”
大包周說:“和親兄弟一樣。”
我說:“你真敢開嘴,你配說這話嗎?”
大包週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炸了營了。
事情敗露了,他們叫炸營了。
大包周呆了一會兒,站起來,撒腿就跑,我一個絆兒,他撲倒在地上,我拎着酒瓶子,過去就是一瓶子,他的腦袋血出來了。
我扯起他,把他按到座位上。
我說:“喝酒。”
他手哆嗦着,把酒舉起來,我幹了,他猶豫一下也幹了。
大包周說:“兄弟,我特麼的不是人,我不是東西,我是王八蛋……”
我說:“我不要聽這些,買東西的人是誰?你給我設局,什麼意思?”
大包周血慢慢的不流了,汗下來了。
他說了,他想賺這個錢,這個活紮成,百分之一鼓份兒。
他家需要他養着,沒辦法。
我問:“那個扎貨的人呢?“
大包周說:“這個我不能說,這是鼓息兒的規矩。“
我站起來,把凳子拿起來,我說:“一凳子下去,你就不用再說了。“
大包周跳起來,眼神慌亂。
大包周說:“兄弟,兄弟,我要是說了,我就橫死街頭,兄弟,放過我吧,我錯了……“
大包周竟然跪下了。
有這麼可怕嗎?隨便的就能殺人?
我看大包周依然是深藏禍心,這樣的人不能相信。
我掄起凳子,就要砸,大包周喊着:“慢,他姓陽。“
大包周說完,我把凳子放下說:“滾。“
我不知道姓陽的是什麼人,但是,看得出來,大包周是十分的害怕。
讓他再往下說,也不可能了。
我喝酒,晚上九點多,從衚衕出來,回家。
回家的衚衕,快到家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天黑,看不太清楚。
我慢慢的走過去,大喫一驚,竟然是大包周,胸口插了兩把刀,只剩下刀把兒了。
我腿都軟了。
回到家,把門插上,心是狂跳。
這個姓陽的,無孔不入嗎?
我們剛說完的話,只有我們兩個人,別人怎麼知道的?
這一夜我沒睡好,早晨起來,拎着小包,我就跑了,在郊外租了一個房子,這段時間我是不能再找任何人了,包括劉德爲。
我要躲上一段時間。
我躲了兩個月,才偷偷的去找了劉德爲。
他開口就罵,我說了發生的事情。
劉德爲說:“你害怕什麼?“
我說:“大包周只說了姓陽,人就死了。“
劉德爲說:“你耽誤了多少事兒?那李王府的副宅讓歪爺弄過去了,他要把李王府給纏死。“
我說:“我害怕。“
劉德爲說:“陽春雪。“
劉德爲竟然知道。
我說:“那就是扎兩冠的那個人。“
劉德爲說:“不用害怕,明天你就在德慶行住,進進出出的,我保你沒事,還沒有誰敢動我的徒弟。“
我有點不太相信劉德爲。
劉德爲說:“你別多問,陽春雪,他們都叫她陽春白雪,一個女人,見過她的人不多。“
這又弄出來一個陽春白雪來,而且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人。
劉德爲也不跟我說。
我保命,就在德慶行呆着了。
師孃知道事情的原由後,對我和以前一樣了,那師小小也出現了,但是依然是看不起我的眼神。
可惜了,兩件大貨,硬是拱手相讓,沒有實力拿呀!
如果我能拿到一件,這師小小也不用這種眼神看我了。
歪爺竟然來德慶行了,我看到他遠遠的走過來,我馬上叫劉德爲。
他說:“慌什麼?一個雜碎。“
劉德爲看不起歪爺,叫他雜碎,恐怕也是原由的。
歪爺晃着膀子就進了德慶行,往椅子上一坐說:“鬼眼劉,你不說給泡壺茶嗎?“
劉德爲說:“你配嗎?“
歪爺冷笑了一下說:“我今天來,就是要貨來了。“
這是找上門來了。
劉德爲說:“憑本事喫飯,那季太監不在地界內,我不管你扎幾年,沒屁用,說明你愚蠢。“
明槍暗箭的,我聽着。
歪爺說:“這貨我是扎給陽春雪的,你斷貨,不思量一下嗎?“
劉德爲說:“拿陽春雪嚇唬誰呢?我劉德爲在打鼓兒還真就沒怕過誰。“
歪爺說:“你當真不給這個面子嗎?“
劉德爲說:“一個雜碎,滾。“
那歪爺竟然真的滾了,看來劉德爲挺尿性的。
歪爺走了,劉德爲鎖着眉頭,看來不只是嘴上功夫的事情了。
陽春雪恐怕在打鼓兒界也不是一個小人物了。
我不知道劉德爲怎麼面對,看這架式,那兩冠劉德爲是絕對不會吐出來了。
那劉德爲要怎麼處理呢?
我得學着,將來我一定要成爲打鼓兒界的人物。
我擔心,陽春雪再殺人。
那大包周死得夠慘的了。
劉德爲似乎沒理這件事情。
竟然拿出錢來,在離德慶行不遠的地方,竟然給我買下了一個鋪子,慶豐行。
房產地契都是我的名字,還給了我一百塊大洋,給了我一些貨。
他說,讓我另立門戶。
這不符合規矩,就是另立門口,要離師傅五公里之外。
慶豐行和德慶行,站在街了,互相的都能看到。
劉德爲玩什麼計策我不懂。
他還有心思幫我搞這個,就是說,他沒把陽春雪放在眼裏。
劉德爲還把他的地界劃分給了我一半,那地界就歸我了,打鼓兒沒地界,還打什麼鼓兒。
這劉德爲突然對我這麼好,我總是感覺不太對勁兒。
劉德爲這些年來,最關注的就是胡雨石家的耳房,這是一個局,那麼他還要做局嗎?
那兩冠怎麼辦?
這事過去了一個多月,也沒有什麼消息。
那天,劉德爲讓師孃的表弟找我,說今天晚上六點,請重要的客人在家裏,讓我過去陪客。
我一愣,什麼意思?
我問是誰,師孃的表弟,搖頭,走了。
這是禍?是福?
劉德爲對我這樣好,我就開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