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妮子,居然趁她不備玩陰招?

    她尷尬地笑了笑,回話道:“臣女琴藝不佳,有自知之明,不必獻醜了。”

    “可姐姐分明在家中練了許久,妹妹看了都好生感動。”葉冰雪攥着帕子,一副爲姐姐着想的模樣,“琴曲貴在心意,不在技巧,姐姐怎可展示都不展示,便白白浪費了這些日子的苦練……”

    皇后輕笑一聲:“丞相家這兩姐妹的感情……可真好啊。”

    好你妹啊!

    葉冰凝咬牙切齒:“不過是隨意練練罷了,畢竟不比妹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皇上看熱鬧不嫌事大,絲毫品不出這其中的火藥味:“既如此,朕便成全了你一片心意。正巧夜王也在,你便彈給他聽吧,朕和皇后也沾個光,賞個曲兒。”

    他拍了拍手,旁邊的管事立刻有眼力見兒地架了把玉琴上來。

    葉冰雪得意地看着葉冰凝,似乎已經預見到了她因爲不會彈琴而當衆出醜的模樣了。

    一個鄉下丫頭,丞相府從未請過教養和學藝師傅爲她教學,她怎麼可能會彈琴?

    葉冰凝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夜亦謹,卻見他一言不發,只懶懶地看着自己,並沒有要解圍的意思。

    她嘆口氣,悠然走向玉琴,調絃試音,倒是熟練得很,有模有樣的。

    葉冰凝伸出十指在琴絃上來回撥動,琴聲悠揚,如高山流水,潺潺錚錚,一折連着三嘆。

    突然,曲風一轉,琴聲宛若浪花擊石,江河入海。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四下無聲。

    葉冰雪瞪大了眼,心道:“這怎麼可能!”

    葉冰凝十指按在琴絃上,琴聲戛然而止,衆人回過神來,尚有些意猶未盡。

    皇上拍了拍手:“當真不錯,便是宮中的樂師,也不如你。”

    葉冰凝謙遜一笑,寵辱不驚:“皇上謬讚。”

    皇后點點頭,讚歎道:“大家風範,也不恃才傲物。本宮倒是喜歡這性子,日後可多來宮裏與本宮敘話。”

    得到帝后的認可,不論葉冰凝以前是什麼身份,如今都沒人再敢議論了。

    可以說,她已經成爲了真正的大家閨秀。

    葉冰雪臉色有些難堪,總覺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司如玉心中有氣,卻不敢在此時發作,只能用力將葉冰雪拉回了坐席。

    觥籌交錯,宴會很晚才散。

    葉冰雪不願與葉冰凝一輛馬車,便與司如玉同座。

    葉冰凝意味深長地看着葉冰雪負氣離開的背影,心中冷笑。

    剛上馬車,便聞到車內有一股怪異的氣味。

    很輕微,但對於常年接觸各種毒物的葉冰凝來說,幾乎是無所遁形。

    她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半躺在坐墊上,隨着馬車晃動,身體逐漸感到不適,滾燙髮熱,腦海深沉。

    司如玉下的藥還挺足。

    葉冰凝揉了揉額頭,保持着靈臺清心,面色悄然緋紅。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馬車繞了許久,終於緩緩停下。

    沒有人來扶她,葉冰凝只能自己下車,擡頭便瞧見夜王府的匾額。

    “……”

    原以爲好歹會暗中行事,現在暗算人都這麼……大張旗鼓了麼?

    她看了一眼馬車車伕,那車伕被她看得一個踉蹌,手忙腳亂地跑了,馬蹄濺起一陣灰塵。

    葉冰凝久久無言。

    王府門口突然出現個人,裏頭的人自然不會沒動靜。

    玄一走了出來,看見葉冰凝嚇了一跳。

    怎麼說也是主子未來的王妃,他該把人丟出去呢,還是丟出去呢?

    眼前人影有些昏花,葉冰凝揉了揉眉心,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玄一見她神志不清,一看便是喫錯了藥,趕緊閃開,不敢碰到她:“葉小姐,深夜來王府所爲何事?”

    葉冰凝擡起眸子,水霧氤氳,含糊不清地說:“夜亦謹……”

    混蛋,帶我進夜王府啊!

    玄一想了想,一掌將葉冰凝劈暈,然後提着她的衣領將人丟到了夜亦謹的房間。

    “真是粗魯。”

    葉冰凝從地上昏昏沉沉地爬起來,擡起頭就看見站在上頭,冷着臉的夜亦謹。

    原本這點藥還不至於讓她失控的,可在她特意的放縱下,她還是低估了司如玉的狠毒。

    這藥性發作得兇狠,如排山倒海之勢。

    她死守着最後的理智清明,扶着旁邊的方桌,骨頭使不上力氣,癱軟如泥,卻緊咬着牙:“夜亦謹……救……”

    “玄一!”夜亦謹微微眯起眼,片刻後冷聲喊人。

    玄一瞬間閃現出來:“屬下在!”

    “去取解藥。”

    “是!”

    一陣天旋地轉,葉冰凝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男人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令葉冰凝感到一陣顫抖。

    這個狗男人,不會要對本姑娘圖謀不軌吧!

    葉冰凝昏昏沉沉地想着,轉眼間,就被夜亦謹丟進了後山的池塘。

    春寒料峭,池水冰冷刺骨。

    葉冰凝在水裏打了個寒顫,瞬間清醒過來,臉上的緋紅立刻褪去。

    她一定是跟夜王府的水犯衝!

    短短几天,兩次被扔進水裏,還是被同一個人!

    “誰給你下的藥?”夜亦謹站在岸邊,俯瞰着葉冰凝。

    葉冰凝也不隱瞞:“也許是司如玉,也許是葉冰雪。”

    她中的不是什麼難解的春藥,很快玄一便取了解藥來服下。

    “玄一,將她送回去。”見葉冰凝無礙,夜亦謹轉身就要走。

    “我不回去!”葉冰凝突然擡頭,雙手抓着岸邊的石子大喊。

    玄一看了看夜亦謹,又看了看葉冰凝,抓着腦袋問:“葉小姐,你和王爺還未完婚,這……這不合禮數吧?”

    葉冰凝從池水中爬了出來,衣衫浸透,站在夜亦謹身後,哆哆嗦嗦地說:“我這副樣子回去,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是會敗壞名聲的,司如玉母女不會放過我。”

    夜亦謹轉身,冷眼看着葉冰凝,嘴角掀起涼薄的笑意:“與本王何干?”

    葉冰凝啞然。

    她就知道這個狗男人是不會有感情的!

    “丟出去。”夜亦謹轉過身,毫不留戀地擡步離開。

    “我能解你身上的寒毒!”

    葉冰凝放棄了虛與委蛇,直接掀出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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