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娶妻,丞相嫁女,自然是要最大的排場。

    雖然葉冰凝不得丞相喜歡,但爲了丞相府的臉面,嫁妝也不會短了她去。

    特別是在在大婚前半月,夜王府來下聘之後,葉然就更覺得不能給葉冰凝準備嫁妝不能太過簡略。

    丞相府將夜王的人恭恭敬敬地送走之後,關起門來清點聘禮單子,司如玉和葉然都是笑得合不攏嘴。夜亦謹實在是大手筆,派人來下的聘禮足足擡了二十箱。不僅有常用的玉梳玉佩奇珍古玩,還有各式時新昂貴的金飾宮花,這些價值萬金暫且不提,還有二十萬兩銀子,實在是讓人無比豔羨的豐厚。

    夜王府下的聘禮足,相府小姐的嫁妝自然也不能寒磣。葉然爲了不丟丞相府的臉面,不得不給葉冰凝準備上得了檯面的嫁妝,讓她能風風光光地進夜王府的門。

    這嫁妝是丞相定的,卻是司如玉準備的,清點時,司如玉心都在滴血。葉然給葉冰凝擬的嫁妝單子上,首飾必須是金銀鑲寶石的,衣巾鞋襪要用上好的綢緞制,而外房的傢俱器物要買名貴的黃花梨木製的。這些準備下來要好幾萬兩銀子,這倒不是讓司如玉最在意的。

    她心疼的是,一些莊子、田地、鋪子,竟也要算進葉冰凝的嫁妝裏,這可都是有年收的不動產!這些纔是最值錢的,爲着這些產業,司如玉幾乎要和葉然吵起來。

    “老爺,這京郊的莊子田地,是咱們丞相府收入裏面的一部分,你把這些給了葉冰凝,妾身還怎麼維持府裏收支平衡?”司如玉攥着手帕,面前的葉然面沉似水地看那張長長的嫁妝單子中用硃砂勾出來的部分,那些是司如玉想勸葉然去掉的東西。

    葉然雖也有些心疼,但想起夜王府的聘禮,便用不容商議的語氣對司如玉道:“夜王府給的聘禮不少,遠多於我們準備的嫁妝,你就按上面的東西去準備,一件都不能少,免得在夜王面前丟了我丞相府的臉面!”

    司如玉再不甘心也只好應了,她不能違拗葉然的決定,只能深恨葉冰凝。而前來請安的葉冰雪知道了葉冰凝的嫁妝數量後,也是恨得牙根癢癢:“娘!葉冰凝不過是個卑賤的庶女,憑什麼給她這麼豐厚的嫁妝,她根本不配!”

    她眼中閃爍着惡毒的光芒:“娘!絕對不能給她這麼多貴重東西,不如我們摻些假的進去,看她以後怎麼在夜王府做人!”

    司如玉皺眉道:“不行,被夜王府發現的話,不僅葉冰凝會被嘲笑,鬧到外面的話也會丟丞相府的臉。”她擡手摸了摸葉冰雪的臉,動作溫柔,與她說出來的話截然相反:“反正這小賤人嫁去了夜王府始終都是一個死字,且讓她死前得意幾天吧。”

    而葉冰凝也是對她的嫁妝不聞不問,似乎毫不在意,倒是讓司如玉和葉然猶疑。

    直到大婚前一晚,按照規矩,葉冰凝要去向葉然和司如玉拜別。恰巧葉然有友人來訪,書房緊閉,她只好先去司如玉處。

    夜色濃重,她偷懶直接從側門走向司如玉房間。不曾想剛好看到司如玉門口掌燈的婆子解手去,懶得等她回來再通報,便直接想推門進去。

    只是屋內人一句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讓她想推門的手停在空中。

    “夫人寬心,那林鳶鳶都死了十七年了,老爺怎麼可能是看在她的臉面上呢?”

    “林鳶鳶?”葉冰凝暗想,不由得豎起了耳朵,“我娘?爲什麼她們會突然提到我娘?”

    屋內人又繼續說話了,是司如玉冰冷的聲音:“若是那個賤人還活着,只怕這嫁妝還要再添上一半呢!”

    頓了頓,司如玉一聲冷笑:“只可惜,當年只整死了大的,讓這小賤人留了下來……”

    聽到這裏,葉冰凝心下一驚,難不成林鳶鳶當年難產而死的背後另有隱情,是司如玉動了手腳?!

    這時她聽見不遠處的腳步聲,出去解手的婆子回來了。

    爲免被發現,葉冰凝只好放棄偷聽,她轉身朝側門方向輕盈一躍,腳尖微點廊柱借力翻過圍牆,落在側門後。看那婆子回到司如玉房門口才走過去。

    她按規矩淡淡地向司如玉行了一禮,而後直起身來,打量着這一主一僕。這個婆子就是剛纔和司如玉對話的另一個人,也是她當初到鄉下接葉冰凝回來的,應該是司如玉心腹,知道不少東西。

    看葉冰凝面上神色不卑不亢,司如玉看着覺得實在可恨,便借教導之名開口刺了她幾句。葉冰凝突然說:“畢竟我娘死得早,我從小無人教導。勞夫人費心了。”

    她說這話同時緊盯司如玉面上神色,希望能看出端倪。司如玉神色雖不變,但葉冰凝卻眼尖地發覺在她說自己母親早死時司如玉呼吸停了一瞬。

    葉冰凝眼神微動:看來她孃的死真的與司如玉有關,得找個機會好好查一查了。

    司如玉被葉冰凝突然的話頭打斷,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竟也不再借着教導她婦人之禮這個名頭留她,而是叫她退下。

    葉冰凝卻沒有動身,笑嘻嘻地朝司如玉道:“夫人怕是忘了,明日我便要出嫁,夫人怎的還不把嫁妝單子給我。”

    這話讓司如玉臉色鐵青,本來不打算給她的,明日直接送到夜王府上,好讓葉冰凝接手主持夜王府事務時出個糗。沒想到這小賤人如此精明,竟然主動開口要了。

    她眼神不善:“明日你出閣之時自會給你,單子上的東西也已經一件不落地備好,無需你操心。”

    葉冰凝當然知道她不敢在嫁妝上做手腳,不然屆時醜聞傳出,也會對葉冰雪的名聲造成損害。但她此刻提起嫁妝單子,當然是有更重要的目的。

    於是葉冰凝仍舊不離開,毫不退縮地對司如玉笑道:“那夫人今晚給我也是一樣的,好讓我心裏有個底。”

    看着葉冰凝不到手不會罷休的樣子,司如玉深吸了一口氣壓抑着心中的怒火,不情不願地起身從內室拿出幾張單子,遞給葉冰凝,冷聲道:“退下吧。”

    嫁妝單子到了手,葉冰凝倒是不急着翻看,而是又露出一個笑容:“夫人,我的聘禮單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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