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蕭太后所想的,卻不僅僅是與他客套這幾句話。
就在衛子鈺說完這話,蕭太后面容慈和的看着他,笑眯眯的說道:“衛將軍戍守邊關五年,如今凱旋歸來,可想要什麼賞賜?”
“臣這一切都是爲國爲民,並無私心。”衛子鈺一板一眼道,“太后娘娘若想要給臣賞賜,不如直接將這些賞賜折成銀子,充入軍餉之中,現如今邊關的將士們過得並不富足,莫說是宮中這樣奢華的膳食,就連肉腥,一月都難見幾次。”
衛子鈺的話,將蕭太后打好的腹稿全都沒了用處。
好在是她經歷過大風大浪,衛子鈺這番話並不能讓她變了臉色,她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衛將軍這話當真是讓哀家羞愧,哀家回去後,立即讓兵部尚書處理這件事,邊關的將士們浴血奮戰,可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衛子鈺神色淡漠的點了點頭,對太后這樣明顯的討好,他視若無睹。
林瑾見着兩人談話,羨慕不已。
若她能有衛子鈺這樣的家世,這樣的功勞,又何必在王府後院裏跟蕭月等人勾心鬥角?
蕭月暗自朝着她投來一道視線,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林瑾對衛子鈺,果然還是舊情難忘!
大殿內,蕭太后仍是在與衛子鈺拉近關係。
她臉上笑容溫和,面對衛子鈺的冷漠態度,一點都不退縮,反而提起了衛子鈺的婚事。
“衛將軍在外征戰,身邊總該要個夫人替你料理家事。哀家有幾個侄女,容貌性情都是上等……”
“多謝太后好意。”衛子鈺站起身來,俊朗的容貌讓不少未婚女子偷偷看他,但他卻對這些目光視而不見,婉拒了蕭太后的好意,“臣家中有母親打理,無需其他人。”
殿內的氣氛在這時降到了冰點,衆人都沒想到,衛子鈺這樣大膽,敢直接拒絕蕭太后的指婚。
現在的蕭家大權在握,蕭太后一人撫養小皇帝,隱隱有垂簾聽政的趨勢,衛子鈺不過是個將軍,哪來的這麼大膽子?
不只是旁人這樣想,被斷然拒絕的太后,臉上的神情也不太好看。
她捏緊了一雙手,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衛子鈺是有功之臣,北狄還需衛家人,這才平復了自己的內心。
“既然衛將軍不願,那哀家便熄了這顆心。”
“衛將軍分明是心有所屬,纔會拒絕太后娘娘的指婚!”
這時,殿內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瞬間引發了一陣熱議。
蕭太后眯了眯眼,朝着蕭月那處看去,正好對上了蕭月眼巴巴的哀求目光。
蕭月到底想要做什麼?爲何總是會做出這等蠢事?
她輕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閉上雙眼,方纔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事已至此,只能看蕭月在打着什麼算盤了。
而經過方纔那一道聲音,殿內已經針對此事紛紛議論了起來。
衛子鈺是衛家嫡長子,衛家可是僅次於蕭家的世家,加之衛子鈺身上有着赫赫軍功,早已成爲了京中未婚女子的首選夫婿。
“不會是攝政王妃吧?我之前可記得兩人險些就訂婚了呢!”
“是啊!不過五年前衛家前往邊關,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方纔我還見衛將軍與攝政王妃一前一後的回了席位,還都換了一套衣裳!”
“他們出去的時間可不短!”
這些聲音,瞬間讓林瑾再次成爲衆人的焦點。
林瑾捏緊了一雙手,她此時才明白蕭月埋了怎樣的後手。
這樣一來,她是有嘴都說不清!
說自己換衣裳爲何這樣唱的原因,勢必要提到落水,如此一來,便又要將衛子鈺牽扯進來,她該如何是好?
頭一次,林瑾在面臨困境的時候束手無策。
更何況前面坐着的楚連煦通身氣勢都有了變化,只怕也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中。
一時間,林瑾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她只能靠近了楚連煦。
就在她有動作的同時,蕭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溫和道:“我也依稀記得王妃當年同衛將軍的趣事呢!當年衛將軍的眼中除了王妃,再也容不下旁人了,我看了都好生羨慕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周邊人聽見,楚連煦也不例外。
楚連煦握住酒杯,因爲心中怒氣,內力往外發散,這杯酒已經浮現出了層層霧氣。
就在這時,一個柔軟的身軀貼近了他。
楚連煦皺着眉,正欲掙脫開,卻聽見林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爺,您總該是相信我的。”
不知爲何,因爲林瑾這一句話,楚連煦心中翻騰的怒氣竟是平復下來。
他目光幽深,側目望她一眼:“本王如何信你?”
林瑾輕輕一笑,聲音陡然擡高了:“蕭側妃此言差矣。”
在蕭月的注視下,林瑾攬住了楚連煦的手臂,親密的靠在楚連煦身上,挑釁的衝她一笑:“五年前我與衛將軍見都沒見過幾次,哪來的趣事?”
“我從始至終,心悅之人都是王爺一人。”
林瑾擲地有聲的話,讓蕭月臉色徹底僵硬住了。
本來這些關於林瑾跟衛子鈺的風言風語都是大家暗地裏討論的,誰也不敢放到檯面上來。
現在又見林瑾跟楚連煦之間的親密姿態,那些挑撥的言語瞬間被壓了下去,沒人敢再開口議論。
蕭月算計好的這一局,又被林瑾破了。
就在殿內轉變風向之時,衛子鈺突然站起身,朝着小皇帝遙遙行了一禮:“皇上,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小皇帝不過六歲,哪裏知曉政事,但他見衛子鈺生得一副好樣貌,眼神也十分清明,心生好感,便稚氣的揮了揮手:“衛將軍請說。”
“臣一心想要收復失地,無心兒女私情,在北狄未滅之前,還請皇上准許臣不成婚。”
衛子鈺的話,徹底讓蕭月的臉色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