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我一下,然後就倒了?”洛飛羽摸了摸剛被慕容皓月點過點位置,“我這裏有毒嗎?”
轉身離去的莫皓宸忽然停下,伸出天道鎮玄接住了他,“自師兄回到金陵以來,他很久沒有這般踏實地睡過了。”隨後如釋重負一笑,運起了靜虛道法,擡起慕容皓月朝下走去。
“你們爲何要幫他。”齊雲山道人趙寒聲看着臺上的洛飛羽。
清胤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眼莫皓宸腰間顫抖不止的天道鎮玄,忽然就明白了什麼,便沒有再猶豫,與衆人辭別,跟着莫皓宸離去了。
天道鎮玄劍勢五年不得恢復,接下來,武當要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洛飛羽目送着武當衆人出堂,沒有再去考慮他們爲何忽然就走了,考慮自己想不通的事情,着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他隨後轉頭,望向了一旁的孤舟公子。
孤舟公子已與未婚妻重逢相認,只是,他還沒有對過去釋懷。
洛飛羽站起了身,來到了他的面前,“怎麼,與摯愛重逢,不應該喜悅纔是,垮起這麼個批臉,是給誰看。”
孤舟公子沒有說話,只是垂首。柳一離見狀也是嘆了口氣。
“算了,你這個愛逞能又死要面子的人,我是勸不動的,還不如好好想想我自己的事。”洛飛羽無奈道:“這位,他就交給你了啊。”
柳一離看着洛飛羽的背影,對他的行爲極爲不解,“你剛剛這話,是在和我說的嗎?”
洛飛羽道:“當然。”
“可你爲何不肯直視我。”柳一離察覺到了端倪,她認爲,一個人與她對話若是不看他,那麼她會覺得這個人很不禮貌。
“我曾聽這位公子哥說,他當年初遇你的時候,以你的名字爲令,向你道了一句詩。”洛飛羽緩緩道。
柳一離看向孤舟公子,不覺笑了一下,“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洛飛羽頓了頓,“那麼我現在,也有一首詩要說給你。”
“什麼詩?”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洛飛羽仰頭看了這座清劍堂一眼,頓了頓道:“野火燒不盡。”
“嗯?”柳一離有些不明他所言何意。
“春風……”洛飛羽忽然停頓,笑了笑,“是我多言了,我覺得,這最後一句詩,就沒有什麼說的必要了吧。”
另一邊,角猛地撩起雙劍,整個人在空中翻轉了一圈,帶着一漣水花,將面前三個奈何橋的殺手打退了到了十步開外。她也藉着此勢,退到了商的身旁。
商接過了她,“四妹,大姐爲何遲遲沒有現身,莫不是公子託她另有要事?”
角攬起長劍,看向了面前的三個殺手,“二姐,有些不對勁。”
“看來你也察覺到了。”商抱起了羽,拿出了尖錐,“這三名殺手,似乎並沒有打算對我們下重手。”
而在邊上,徵擡起了雙輪,就像掄着斧頭一樣朝着那名殺手的頭上砍去。那名殺手即便遇此生死危機,也是從容地避開了這一招,卻也只是在避,卻沒有傷徵的意思。
“躲躲藏藏,跟個過街老鼠似的!”徵因屢次不中,怒從中來,已喪去了部分的理智,攻勢也是愈來愈兇狠。
而徐瑤雙手靈巧地運轉着蝴蝶指刀,破空而舞,再運用着幻境與血淚觀音周旋。然而,血淚觀音卻是不急,其閒漫之勢,倒像是一個在陪稚童玩耍的女子。
“他們莫非是想耗死我們?”角低聲道。
“他們若是這樣耗下去,到後面自己也會陷入疲憊,遠不如直接下殺手或是致殘來得一勞永逸。這裏邊,定有隱情。”商搖了搖頭,目光卻不自覺望向了面前的三位殺手,
奈何橋此番的領頭人明明是血淚觀音,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在這三人之中,藏着一個可怕的變數。
見洛飛羽從始至終都沒看自己一眼後就離開了,柳一離便再看向了孤舟公子。
“你快走吧,這裏很危險。”孤舟公子終於擡頭來看向她。
“不,我不走。”柳一離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想把過去七年的思念牢牢握在這裏,“等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再一起走,不好嗎?”
“人總會變的,何必要一直沉淪在過去。”孤舟公子笑了笑,“我已不再是當年的那個陌上公子啦。”
“不。”柳一離悲意從心中瀰漫開來。
如果他真的是孤舟公子,其實從很多方面來說,他從未淪落過。
但不可否認的是,於鋒芒與脾性而言,他真的淪落了。
孤舟公子看她有些出神,趁她不注意,急忙喊道:“商,幫我麻醉了她!”
“抱歉公子。”商搖了搖頭,“這一次,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幫你了。”
孤舟公子看着柳一離怒氣衝衝的樣子,嘆了口氣,“還真是沒撤了呀。”
結界之中。
一招過後。
柳藏月以殘劍抵地,抹去嘴角的鮮血,“雖然師父只會人間之劍,但是我會,仙人劍。”
柳藏鋒將劍抵在了她的喉間,“你很好。”
但下一刻,柳藏鋒忽然劇烈顫抖起來,隨後也跪倒了下去,一截劍刃從他的左肩飛了出來。血在肩上暈染開來,如同一朵花在綻放。
江湖爲何會列出五劍?
因爲每一名,都似天上劍仙。
江碧欲燃,花謝劍斷,本就是仙人劍。
林淮漫急忙過去想要扶起柳藏鋒,卻被他一把推開了,“不必。”
這一聲不必,滿是不甘。
林淮漫瞳孔微微縮緊,她無比熟悉柳藏鋒此刻的這個動作,不由怔在了原地。
她開始自責自己爲何無法像柳碧燃那樣,運起體內的劍鞘之血。這樣的話,柳藏鋒就不會敗了。
這一刻,結界開始崩塌。
“哥哥,結束了。”柳藏月雖然藉着柳碧燃的劍鞘之血,揮出仙人一劍傷到了柳藏鋒,但是她先前被血淚觀音所傷,所以,她這一劍,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師弟,可不要辜負了師父的期望。
“嶽平,我來見你了。”柳藏月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柳碧燃此刻已是淚流滿面,她來到了柳藏鋒的面前,“父親,去安慰下母親吧。”
“父親!?”柳藏鋒聽到這句呼喚,眼中的頹廢感忽然散去,渾身顫抖了一下。
柳碧燃見他沒有反應,再喚道:“父親?父親?你怎麼……”然而沒有等她後半句話說出來,她就悶哼了一聲。
後邊奄奄一息的柳藏月忽然感受到那撲面而至的灼熱感,不由睜大了眼睛。
“不!”林淮漫竭聲吼道。
只見二月春柳刺過了柳碧燃的左臂,鮮豔的血從傷口噴涌而出,沐浴在了劍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