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劍長歌 >第270章 啓程
    “哦?”謝先生捋了捋白鬚。

    公孫詩瀲看了洛飛羽一眼,點頭道:“在十幾天前,我與柳藏月前輩合力將一名扶桑忍者伏誅,而那名忍者,正好修了化劍血瞳術。”

    “我師姐?”洛飛羽聽了後又惑又驚。

    謝先生拍了一下手掌,“如此甚好,用扶桑忍者的眼睛來治,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我這就動身,前去尋屍。”

    公孫詩瀲尷尬地笑了笑,“可是,我已經忘了屍體埋在哪裏了。”

    洛飛羽嚇得捂着眼睛,後退了幾步,“不是吧,那到頭來,我還是唯一的選擇啊?”

    “不必。”謝先生傲然道:“我求生問死已有百年,我總能感覺到逝者魂魄回家的路,自然也就能知道,他的屍身棲於何處。”

    “那便拜託謝先生了。”洛飛羽垂首,看向了手中的錦囊,“不知這囊中究竟是何物?”

    謝先生剛想要回答,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所打斷。衆人擡頭望去,發現一名雪衣劍伺疾步上前,“洛公子,那位顧公子託我傳話來,說他先行一步了。盼洛陽再會。”

    “我這個弟媳,還真是心急啊。”洛飛羽幽幽說道。

    “看來,我已沒有說的必要了。”謝先生輕嘆一聲。

    洛飛羽想了想,“難道是與顧兄有關麼?”

    “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謝先生留下了這句話後,轉身揮袖,踏水而去。

    洛飛羽看了謝先生的背影許久後,才沉聲說道:“走吧。”

    公孫詩瀲沒有多說些什麼,而是輕呼了聲口哨,喚做懵懵的小白馬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跑了出來,一言不合就朝着洛飛羽屁股頂去。

    “還挺記仇。”洛飛羽笑了笑,縱身一躍,恰好落到了馬鞍上。

    此時,東方如意也恰好走上前來,“二位這就要走了麼?”

    “是時候了。”公孫詩瀲拉緊繮繩,讓懵懵安靜了下來。

    東方如意點點頭,隨後望向了洛飛羽,“那誓劍石旁,還留有你師父所鑄的另七柄劍,不一併取走麼?”

    “不必了。”洛飛羽搖了搖頭,隨後衝東方如意展示了一下背後的劍囊,“既然師父只給了我這一柄,那麼,此一柄就已足夠。”

    “起來吧。”洛陽劫心府池塘邊,莫問東收起了魚竿,輕輕說道。

    “是。”鈺旌點頭站起。

    “那位年輕的掌教,最近可動向?”莫問東忽然找了另一個話題。

    鈺旌垂首說道:“經師父舉薦,蕭掌教已成爲了棋待詔,此刻他應該在鎏陽殿中,陪陛下對弈。”

    “一個志在尋訪仙路的掌教,本該忘情,顧慮太多隻會適得其反。單憑這一點,他就註定在這條路上走不到終點。”莫問東沉聲道:“真是可惜了。”

    鈺旌惑道:“師父不是與我說起過,你與蕭掌教,不是一路人麼?”

    “終點與途中,終究還是不一樣的。”莫問東仰頭道:“那個王侯,近況如何呢?”

    鈺旌猶豫了一下,“根據探查,暮淮王爺終日在自己的庭院中栽培梅花。如今竟已有再度盛開的跡象,至於被置於內室中的暮淮劍,早已蒙上了重重的灰塵了。”說完後他急忙低下了頭。

    “怪不得在近日,總是能從風中嗅得那一絲梅香。”莫問東語氣平靜。

    鈺旌心中一緊。

    他深知,有些人語氣平靜,遠比勃然暴怒時要更加可怕。

    就比如,在他眼前的師父。

    “你有心事?”莫問東察覺到了什麼,看向了他。

    鈺旌點頭後又搖了搖頭,“鈺旌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那便是有了。”莫問東笑了笑,勸慰道:“但說無妨。”

    鈺旌急忙垂首,恭敬說道:“我在想,當年您讓我和鈺偉將她引來洛陽,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莫問東問道:“你看如何?”

    “如今的暮淮王爺棄劍養花,難成大器。”鈺旌沉聲道:“心已不在此。鈺旌覺得,是不值。”

    “你錯了。”莫問東站了起來,隨即躍起,踏在了高檐上,迎風伸出了手,接下了一瓣梅花。

    鈺旌愕然,“錯了?”

    “她想回到家園。”莫問東看了眼梅花,“爲了那個家園,她會重新持起暮淮。”

    “可是,她的家園是被她給親手毀去的。”鈺旌沉聲道。

    “正因爲是自己親手毀去了家園,她纔會更加迫切地想要回去。”莫問東隨手一丟,伴隨微風吹拂,梅花飄落到了門上。

    正好有一人,踏門而入。

    鈺旌轉頭一看,心中難免一駭,當即脫口而出道:“暮淮王。”

    踏門而入的,的確是暮淮王。

    卻不是他印象中的。

    而是,那個在金陵城一度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暮淮王。

    風度翩翩,陰柔俊美。只要是用在美人身上的詞,都可以用在這名男子的身上。

    ——言靜臣。

    “言某參見莫先生,參見鈺旌公公。”言靜臣持劍躬身行禮。

    “失去了暮淮三劍的暮淮,也仍會是名劍譜上位列第九的名劍。”莫問東朗聲道:“我會讓那朵梅花,在暮淮王爺的劍上重新綻放。”

    泉都之外。

    二人一馬,緩緩離去。

    洛飛羽最終還是沒能接受懵懵那略帶有敵意的顛簸,只得屈身下馬牽繩,讓公孫詩瀲坐到了馬上。他看了眼懵懵那心滿意足的神情,搖了搖頭,“真是作孽啊。”

    此時,一聲曲子從泉都內響起來了。公孫詩瀲聽着曲子,詫異道:“這曲子是……悲歌賦?”

    洛飛羽下意識扭頭,看向了泉都中那唯一一座雪山的方向。片刻後才轉過頭來,“詩瀲,你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公孫詩瀲搖了搖頭,“在我記事以來,父親就已不在樓內了。我每問起母親,她都對此閉口不答。”

    “這樣啊。”洛飛羽嘆了口氣。

    “馬上就要去洛陽啦,有什麼打算嗎?”公孫詩瀲避開了這個話題,微微一笑。

    “有啊。”洛飛羽懶洋洋地說道。

    “是什麼?”公孫詩瀲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當然是,去延續師父與師孃當年並肩而走的路。”洛飛羽仰起頭,看向了天空,“我會在這條延續出來的路上,不斷地走下去。”

    “直到,譜寫出一首,屬於我的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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