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是一場雨,飄落在了我心裏~什麼雨,什麼雨,你的甜言蜜語~”洛飛羽卻沒有理睬,而是趁着醉意,晃到窗邊對着那公孫詩瀲唱了起來。
公孫詩瀲聽着這五音不全的歌聲,只得無情奪過了他的酒罈。
“哎幹什麼呢你?”洛飛羽正想要去奪回,卻無意間看見了下邊的情景,酒頓時就被嚇醒了三分,“這,這是咋回事?”
只見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正浩浩蕩蕩經過下邊的長街。洛飛羽一眼就認了出來那飄揚的安字軍旗,“這不是你那朋友的軍隊嘛?”他扭頭看了眼行軍的方向,“他們這是要,出城?”
“出城?”公孫詩瀲忽然想起來,孟黛山曾與自己說過的話,“難道是,他回來了。”
洛飛羽茫然問道:“他是誰?”
“我要去幫她。”公孫詩瀲堅定道。
洛飛羽點點頭,可那句“我和你一起去”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隻信鴿便從窗外飛來。他取下捆在腿上的信物,喃喃道:“是玉門的桃枝?”
公孫詩瀲也看到了那幾近枯竭的桃枝,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蘊有着無盡的生機。
“是我師父寄來的。”洛飛羽喃喃道。
公孫詩瀲問道:“這代表了什麼?”
“桃源生生不息,劍道永無止境。”洛飛羽仰頭看向遠方,“他要教我,練劍了。”
公孫詩瀲笑了笑,“那便由我去吧。”
洛飛羽搖了搖頭,“不行,太危險了。”
“你當時登清劍臺爲尋仙客雪冤,不也很危險嗎?可你最後卻還是做了。”公孫詩瀲拿起了桌上的油紙傘,“劍祖的指點實屬難得,更何況你還要救你的兄弟,多份機緣,就多份把握。”
洛飛羽憂道:“可只有你一人。”
“一人又如何?當年我先祖於朱雀門前一劍一舞攔千軍萬馬時,也是一人。”
“放心吧。”
“公孫劍舞起舞之處,即是盛唐。也是時候讓世人回想起,那段被遺忘的過去。”
“有個性,我喜歡。”洛飛羽笑了笑。
絳陌在瞬間抽出,劍光如雪。
城門之下。
“有人嗎?”一名銀甲裝扮的女子出現在了那裏。她手持長矛,周身數丈之內,風沙狂涌。
“孟將軍何事啊。”城牆上有人探出頭來,認出了女子。
“此時尚未宵禁,爲何大門緊閉。”孟黛山沉聲問道。
那守軍答道:“安國營未經上報私自出軍,擾亂了巡城營的公務,我們守軍也沒有收到任何的軍報。疑有禍亂之心。守城劉都統下令禁閉城門,又有何不妥?發生了這種事,孟將軍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若是我此刻持有密令在身,你可承擔不起啊。”孟黛山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守軍朗聲道:“那還請孟將軍出示密諭!”
“密諭若能隨意出示,還叫密諭做什麼?”孟黛山冷笑,“但你既然要看,那給你看便是了。”
守軍瞳孔一縮,“你要做什麼?”
孟黛山長矛一擲,穿過了那守軍的咽喉。她縱身一躍,落到了城牆之上。
“這,便是我的密諭!”孟黛山拔出長矛,鮮血噴濺到了她的身上。
“不破,不立!”
“報!”一名士兵連滾帶爬跑進了皇宮。
“何事如此驚慌?”孔文亮問道。
“安國軍毫無預兆地出軍了,看方向像是朝着城外去的。即使守軍及時關閉了城門,可那孟黛山卻忽然殺上了城牆,妄圖爲安國軍,開門而出!”
幕簾後的景陽帝揉了揉眉心,目光中忽然閃過了一絲冷厲。
“那便開門。”孔文亮沉聲道。
那士兵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說,開門。”孔文亮站了起來。
“是。”士兵見景陽帝也無異議後,便領命退了下去。
孔文亮送那士兵離去,喚道:“陛下。”
“爲何在他身邊的皆是真心之人。哪怕是爲他,付出生命的代價。”景陽帝幽幽說道。
孔文亮笑道:“陛下也會有如此顧慮的時候嗎?欲成帝業者,不應該有如此的想法纔是。今日過後,君業霸業,那些人是生是死,盡在陛下一念。”
“走。”景陽帝冷冷道。
祭天祭典一事後,天下間對他的非議如同潮水般涌來。
而要打破這些非議。
便只能殺雞儆猴,以示天下人。
“抱歉了。”景陽帝低聲說了一句,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城門之上。
滿身血污的孟黛山站在城牆上,邊上的旗幟已被染得通紅。她擡起了長矛,指在一名守城士兵的頭頂,“開城門。”
士兵看着孟黛山身後的遍地屍體,雙腿正止不住顫抖着,就算是握緊手中的兵器都難以做到了,哪還有膽量去回她的話?
此時,一陣厚重的踏步聲在城中響起。
從不同途徑來到這裏的安國軍,終於在此刻集結了。
“開門。”孟黛山將長矛近了寸許,那名士兵的額間有鮮血涌出,當場嚇昏了過去。
孟黛山收回了長矛,轉頭看向了另一邊。
那幾名守軍正在止不住後退着,不知如何是好。孟黛山的威名,早已在平叛其間傳遍梁陽,僅次於金烏府三軍統領顏淵傑,他們迄今也沒能搞明白,孟黛山是爲何找上他們的。
這時,一名士兵從階梯爬上了城牆。
“國師有令,開城門!”
“什麼?”
“開城門!聽到沒有!”
“是!”
城門徐徐打開。
安國軍蜂擁而出。帶領軍隊的千夫長都沒有回頭,強忍着淚水,毫不猶豫地朝前方衝去。孟黛山則是在城牆上看着這一切,欣慰地笑了。
“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而在她的身後,一羣持着利器的巡城營士兵將她給團團圍住。
“開始了。”正欲離開庭院的劍祖忽然停下了腳步。
“在這明爭暗鬥的洪流之下,撇開落子人,其餘皆爲螻蟻,就連皇帝也不例外。”莫問東依舊坐在棋盤邊,“該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