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劍長歌 >第398章 風動
    皇宮。

    “暗探來報,他離城已不過二十里。”孔文亮剛入門,便沉聲說道。

    舞姬的舞姿有了片刻的停頓。

    在幕後飲酒的帝王揮了揮手,“繼續舞。”

    “若無意外,明日,他就到了。”孔文亮擡手遣散了那些舞姬。

    景陽帝微有不悅,“誰?”

    孔文亮接了下去,“程王殿下。”

    酒盞碎裂的聲音傳來。

    “這洛陽城,還真是什麼人都能來了。”景陽帝那醉醺醺的眼神中,露出了銳利的光芒。

    安國軍營。

    “集結!”七名千夫長側馬持刀,七千名士兵應聲排成方陣,原地待命。

    “我有一言,說與諸君聽!”那身着銀鎧的女子持劍站在了高處,滿頭長髮飄揚,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衆將持刀喝道:“在!”

    “兩年前我們從長安出兵,轉戰三千里,只爲平定那場叛亂。可等這叛亂真正結束時,我才發現,這不僅僅是一個亂世的結束,更是新亂世的開始。”孟黛山喝道:“爲萬世開太平,本就是吾輩從軍之人所堅守的信念!而不是當權者爲了滿足一己之私,而禍害黎民的理由!”

    衆人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隸屬於長安城,而不屬於帝國。百年前的盛世大唐早已成爲了他們血液的一部分,早已烙印在了他們的心中。夢迴盛世,早已成爲了他們不可磨滅的念想。

    而他們先前在祭典時,因城中兵力暫缺,被填充爲禁軍。應龍臺下江湖高手橫行,狼子野心者更甚,更有那安瀾王持劍逼至御前,意取天子首級。所見之處皆是禍根,稍有不慎,就能釀成殃及天下的大火!

    此情此景,非他們所願。

    “而今日,時機已到。”孟黛山用力一揮手中長劍。

    將那專門編織了國號“明陽”二字的三足黑鳥大旗,斬落在地!

    衆兵士擡頭看着這一切,目光灼灼。

    這個大逆不道的舉動,按律,當斬。

    而斬旗者更是他們的統帥,他們自然也逃脫不了刑法。可此刻的他們,卻沒有半點畏懼。

    “當年經天機血案,被誣陷流放至江南的程王,如今已至洛陽城外。閱古觀今,明君屈指可數!”孟黛山大聲高呼,“諸君可願出城,爲未來賢君,開道!”

    “願誓死追隨!”衆人持矛喝道。

    孟黛山淡淡一笑,“要追隨的,不是我。”

    “將軍這是何意?”一名千夫長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諸君聽令!即日起,我不再擔任安國統領一職,一切兵權,皆交予顏淵傑統領。”孟黛山將一塊令牌丟在了那問話的千夫長手裏,“將此令交給他,他自會明白我的用意。”

    “將軍!”營中衆人聽到這個消息後,皆是大驚失色!

    “將軍,這個決定似乎太過輕率了!”那千夫長提醒道。

    孟黛山喝道:“肅靜!”

    躁動的軍隊瞬間安靜下來。

    “身爲軍人,服從命令乃是天職!違令者殺無赦!在這塊令牌交在他手裏之前,我仍是你們的統帥!”孟黛山看着下方,“還有何異議嗎?若要問,不妨在死前,一併問了!”

    “吾等不敢!”爲首的千夫長翻身下馬,其餘兵士也是跟着下跪。

    孟黛山嘆了口氣,“別耽擱了,啓程吧。”

    “將軍,那你是要去哪?”千夫長隱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改朝換代,總有人要犧牲。”孟黛山持着長矛,轉身離去。

    話語中卻帶有着幾分死意。

    千夫長強忍淚水,“定不辱將軍之命!”

    白馬寺。

    木魚聲聲入耳,誦經不絕。

    寺裏,正在做一場法事。

    顧靖遙從牀上醒來。

    心上人的離去,任他先前有多麼悲憤,在此刻也都化作了傷痛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你醒了。”鈺旌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盡是疲倦。看起來像是一夜沒有閤眼了。

    “她真的走了嗎?”顧靖遙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接受了這個悲慘的事實。

    “師妹遭人暗算,死於劇毒,這幕後毒手是誰還尚未可知。但我相信,我很快就能查清這件事的真相。”鈺旌說得無比堅定。

    顧靖遙疑惑地看向了他。

    “我的一位故交要回來了。他曾身爲天機樓九家的凌家家主。有他在,不愁此事沒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而且,師妹與你的子嗣並沒有遇害的消息傳來,此事或許沒有那麼簡單,或許有什麼轉機也說不定。”鈺旌緩緩轉過身去,“不論如何,我定不能允許師妹她,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可我沒什麼能報答你了。”顧靖遙微微一愣後,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我行事,不求報答。”鈺旌走了出去。

    “只求心安。”

    劫心府。

    “朔夢香,可種下了?”莫問東執棋子問道。

    “看那廝的反應,必是種下了。”鈺偉答得十分篤定。

    莫問東點了點頭,“好。”

    “還有,那個人,也快到了。”鈺偉冷笑。

    莫問東神色有了微微的波動,準備落子的手也有了片刻的停頓,“終於來了啊。”

    “師父可有何指示?”鈺偉迫切問道。

    “你那最爲強絕的一掌,是時候了。等到這一掌之後,你就可以遠離此地,過上自己的想要的生活。”莫問東幽幽說道。

    鈺偉狂熱一笑,“遵命。”

    劫心府另一邊,劍祖剛剛朝空中放飛了一隻信鴿。

    這就算是在行刺景陽帝時,也沒有讓鈺偉使出來的“強絕一掌”,究竟是要用在誰的身上?

    客棧。

    “還真被我念來了一場雨啊。”洛飛羽喝酒喝得有些上頭,迷迷糊糊聽着窗外的聲響,搖頭晃腦道:“不過,這雨聲聽起來咋這麼怪嘞?”

    原先在那看書的公孫詩瀲卻不再淡定了。因爲,這聲音,實際上是——

    馬蹄聲。

    她來到了窗前,看着下邊的軍隊。秀眉微微皺起,“他們這是要去哪?”

    “你這路癡,這就有所不知了吧。”洛飛羽醉得手足舞蹈,“既然是雨水,當然是要落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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