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們在這裏,那麼,那個人必然也在這裏。
可那羣近陽衛卻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直接殺了上來。
一刻鐘後。
“殺生了。”灰袍的老僧捻着佛珠,微微嘆了口氣。
“我本不欲提槍向同胞。”顏淵傑灑下了槍上的鮮血,朝裏邊走去,“奈何同胞,提刀向我。”
所行之處,無人阻攔。先前阻攔他的人,此刻皆已成了屍體。
一名雅僧皺眉問道:“不攔嗎?”
“若顏統領來此,須以禮相待。”老僧搖了搖頭,“這可是鈺旌公公臨走前的要求,不攔。”
“社稷風雲,白馬寺終是難免啊。”雅僧仰頭嘆息。
天獄。
本應該由重兵把守的皇城獄牢,此時卻很是安靜。
安靜得有些反常。
據說,通往獄中的通道,喚作鬼門關。百年會須作鬼,無事先穿鬼關。若是未事經允許便擅闖之人,不僅會在此處遭到鬼陽兵的攔截,還會被暗中的機關“盛情招待”。任你生前是再怎麼高的高手,經過此處只要稍有不慎,必會淪爲無處喊冤的厲鬼,絕不負這鬼門關之名。可此時的鬼門關空蕩蕩的,鬼陽兵似乎早就被遣散了,就連機關也失了靈。
所以鈺旌很快就來到獄中。
獄中只有一人。
也是他此行想要來找的人。
“鈺偉。”他看着那坐着的黑袍身影。
“我在等人。沒想到,來的居然是你。”鈺偉轉過身,眉宇間滿是戾氣。
“是他叫你來此等的?”鈺旌問道。
鈺偉站了起來,“是。”
“看來,你心中已經有一個選擇了。”鈺旌嘆道。
“他在哪?”顏淵傑剛走入白馬寺,便擡槍指向了那羣士兵。
士兵們只是持槍後退,無人膽敢上前。
“叛賊!把槍放下!”忽然有一名將士提刀殺出,狠狠砍在了掠夜槍上。
槍卻絲毫未動,反倒是那刀刃被砍出了一個卷口。將士虎口一麻,棄刀往後退了數步。
顏淵傑擡頭,冷冷瞥了他一眼。
將士眼見自己顏面盡失,只得硬着頭皮大喊道:“給我上!”
其餘士兵鼓足勇氣,持槍而上。
掠夜槍猛地一掃,槍風所過之處,皆是哀嚎一片。
顏淵傑的這幾槍還是留了手,雖然沒有將周圍的士兵置於死地,但是也足以讓這些士兵提不起槍來了。他將槍掠過地面,擦起一片電光,指向了那名將士的眉心。
“他在哪。說了,饒你不死。”
將士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哆哆嗦嗦地擡起了手,正欲指向地面。
可下一刻,一把長刀就劃過了將士的頭顱。
顏淵傑微微歪頭,躲過了那朝他噴濺而來的鮮血,隨即神色一變,急忙將槍往地上一頓,堪堪擋下了朝他面門戳來的刀尖。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間。
“顏統領戰功赫赫,怕是要功高震主啊。”來人和顏淵傑一樣,也是穿着軍甲,只不過他的胸前紋有一隻標誌鮮明的青色鳳鳥,看起來無比猙獰。
這個標誌,代表的自然是禁軍統領!
“是你。”顏淵傑瞳孔一縮。
那人戴着一個森寒的鳳鳥鐵面,僅露出尖銳的雙目,看起來格外可怖。
禁軍統領,“天鳳”。
沒人知道他當了多久的禁軍統領。
只知道皖城帝,也就是景陽帝的父親剛剛即位時,梁陽毫不意外的也發生了叛亂,甚至有一些頂尖高手偷入皇城,妄圖在當年的祭典上完成刺殺。可就在祭典前夜,這些完成僞裝的殺手都死在了人羣之中。
沒有人看清殺他們的人是怎麼出手的。
只知道那柄刀很快!
而顏淵傑,卻替那些亡魂看清了這柄刀。
“你也是除了我以外,第一個看清這柄刀的人。”天鳳冷笑。
刀中有軸,暗紋密佈。乍一看像是長鳳的翎羽。
可他纔剛剛看清,刀便動了。
“既然看清,便成亡魂!”
刀出如長鳳驚泣!
顏淵傑掄起長槍,仗着掠夜槍七尺之勢,壓住那些鳳鳴,可即便如此,他的鎧甲上還是多出了幾點刀影。
詭異的刀勢。
落刀之時,如同鳳啄。
“他到了。”地下佛窟中,孔文亮聽到了那聲猶如鬼嚎般的鳳泣,心頭不由一寒。
這位統領大人的刀,聽起來還是那麼的讓人畏懼啊。
“當時叛亂,蒙青雲打頭陣率軍北上,孤早早派人送了一封信前往北域,對那金烏府軍形成圍困之勢。孤也有理由將身邊的禁軍支開,奔赴前線,隱匿起行蹤。”景陽帝冷笑,“這一手神兵天降,夠他顏淵傑喝一壺的了。”
天空中,有一隻機關鷹掠過。
“他去了白馬寺。”城外,墨瀅喃喃道。
“白馬寺?”凌鵬越冷哼一聲,“我就知道,鈺旌那個傢伙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那個看起來滿腹心事的傢伙。”
墨瀅嘆道:“但阿杰在白馬寺遭到了阻攔。”
“誰?”
“天鳳。”
“是那個消失了很久的禁軍統領?的確是個極爲難纏的對手啊。”凌鵬越笑了笑,“但我相信他。”
“但有件事,你得知道。”墨瀅猶豫片刻,沉聲道:“我的機關鷹看見,一衆巡城營正押送一名女子朝着白馬寺而去,那女子看起來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是山姐!”一名千夫長握緊了手中的刀。
凌鵬越一愣,隨即怒道:“這凌傲陽是想借孟將軍來威脅阿杰!以他的秉性,這兩個人怕都是凶多吉少了。”
“還請王爺莫要猶疑了。”墨瀅看了眼後便躁動不安的安國軍,急忙道。
凌鵬越沉呼了口氣,翻身上馬,“走!”
押送孟黛山的巡城營已至白馬寺後門,押送的士兵吁了口氣,“總算到了。”
“別廢話了,快送進去吧。”軍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是。”士兵正要伸腿朝着孟黛山蹬去。
就在這時,有道劍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