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將會是一場惡戰啊。”公孫詩瀲拔出了劍。
“公孫氏匡扶人間正道,還真是盡職。”一名男子緩緩說道。
而另一邊的戰鬥,也沒有結束。
十二屬相玉已用去了四塊,而鈺偉更是接連出了數掌,已將從謝曲那吸來的內力耗得所剩無幾。
“爲何阻我!”鈺偉滿眼都是血絲。
“錯了,就得止損。”鈺旌淡淡答道,同時一揮手中的玉猴棍,將鈺偉的掌勢打散。
鈺偉猛地退了數步,咬了咬牙,躍出了白馬寺。
鈺旌深知鈺偉屢次受阻,已失了理智。若此時放任他在街道上行走,恐怕會傷及無辜,只得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而另一邊,顧靖遙見鈺旌離去後,也掠了出去。
“此事無關正道,只是由衷覺得。”公孫詩瀲擡起了絳陌,“諸君在犯一個很大的錯誤。”
“錯誤?這世道,又有誰沒有錯呢?若不犯錯,你也就失去了活在這世上的資格!”男子拔出了腰間的劍,朝着公孫詩瀲刺去。
卻只聽清脆的斷裂聲。
“尋仙客在你們眼中,也算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但你們,可給過她活下去的資格?”一個身影踏在了斷劍之上。
“是誰!”男子看着手中空空的劍柄。
“是我!魔頭後人!”洛飛羽冷笑。
公孫詩瀲一愣,“飛羽?”
“好巧啊。對了,你怎麼在這?”洛飛羽轉頭問道。
“說來話長。話說你不是在練劍嗎?爲什麼也來了這裏?”公孫詩瀲反問道。
“學成歸來,當然是要來,救你。”洛飛羽傲然道。
“真的?可你剛剛還問我爲什麼在這。”公孫詩瀲微微皺眉。
洛飛羽有些心虛,“當然是真的。”
“劍器樓也會向着魔頭後人嗎?”那男子冷笑着打斷了他們的話,“難道不應該拔劍相向嗎!”
洛飛羽學着他冷笑道:“你這人真是好不要臉,之前還說這世道誰沒有錯,現在卻對我們私交評頭論足指指點點,還煽動我們打一架,不嫌害臊嗎。”
“是你過度解讀我的意思!”男子臉色漲得通紅。
洛飛羽挑了挑眉,“急了?”
“今日,就讓我爲天下除害!”男子眼見拌嘴拌不過他,就拔出了另一柄劍。
“就放心交給我吧。”洛飛羽笑道
“當心!”公孫詩瀲驚呼,可洛飛羽就是這麼一個不聽勸的人,直接就掠身向前。
“那日問天祭典,我也在場。你的內力已然不再,劍脈訣的功力也已盡失,我都看到了!現在的你,拿什麼和我打!”男子一劍落下。
景陽帝示意麪前的擎影衛讓開,隨後拔出了腰間的劍。
在他看來,所有阻攔他路的人,此時皆已成了強弩之末。可這些人偏偏又與他有過難以割捨的情誼,哪怕是曾經的。與其假借他人之手,不如就由自己來了結吧。
“你在揣測孤的心意?”景陽帝睜大了眼睛。
凌鵬越輕輕搖了搖頭,“豈敢。臣弟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事,才讓皇兄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同袍陌路,人之一念。”景陽帝擡起了手中的劍,“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註定好的,不是麼?”
“皇兄說的是。”凌鵬越苦笑了一聲,其實他明白,自己已經毫無勝算了,隨着顏淵傑等人遭到重創,且不論這些江湖高手,就算是涌入城中的禁軍,恐怕也不是外邊的安國軍所能應付得了的。他們現在所處的境地,莫過於羊入虎口。
他也跟着拔劍了。
正是鈺旌當日踏雪至江南,爲他送來的那柄劍。
引雛凰陽。
“若有朝一日,你真的尋得了樂土,記得來我墳前上一束香。”凌鵬越閉上了眼睛。
既然你今日執意要殺我,就遂了你的願吧。
如果你所說的辦法,真的能爲梁陽萬世開得太平的話。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景陽帝點了點頭,“自然。”
凌鵬越猛地睜眼想要出劍,卻看到了無比震驚的一幕。
鵝毛散落了一地,一柄短劍從景陽帝的背後刺入,貫穿了他的胸膛。
在場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因爲這個人,誰都沒有想到。
“陛下!”玄鋒怒喝一聲,毫不猶豫地想要丟出飛刀,卻被景陽帝擡手製止了。此時短劍已從背上拔出,他緩緩轉身,看向了那個人。
孔文亮。
此時的他已不再是那自詡儒雅的國師,看起來倒像是個索命的凶神。
“爲什麼,會是你。”景陽帝低聲道。
“當你將你的棋局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你就應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孔文亮丟掉了手中的短劍,“我孔氏爲梁陽盡瘁已有五代,爲的便是輔佐明君。”
“可我祖父與我父親的下場,又是什麼!”
景陽帝苦笑,“孤本以爲,你會是孤身邊唯一一個真心之人。”
“爲帝者,當順將相,撫民心,謀太平。可你連一個都未曾做到。你就活在你的世界裏,繼續做你那孤獨的帝王吧。”孔文亮冷冷道:“梁陽曆朝,明君屈指可數,只有被那柄劍真正認可的人,纔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景陽帝踉蹌退了幾步,“是嗎?”
“皇兄!”凌鵬越急忙上前。
“我果然還是,不如你啊。”景陽帝對那凌鵬越說道。他雖是遭人暗算,卻親口爲這件事下了定論。
凌鵬越心中也不再有恨意,而是泛起了一陣悲涼。
他琢磨起景陽帝剛剛所說的底線。
又有誰能想到,一代帝王的底線,只是希望有人能夠理解他的所作所爲,希望有人能夠摒棄一切世俗之見,對錯之論,無條件地站在他的身後。
就像,顏淵傑等人於自己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