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仙人以外,沒有人知道劍祖的劍有多麼的可怕。憑他的境界,這盞茶壺落在他的手中,就相當於成了一柄劍。以壺爲劍鞘,蓋爲劍柄,茶水作劍,待到壺蓋落地的時候,那漫出來的茶水說不定就會貫穿莫問東的咽喉。
“父親。”莫問東沒有任何抵抗,而是低聲喚道。
劍祖終究還是收回了茶壺,“好。”
因爲這件事,他真的已經,朝思暮想了很多年了。
這個天下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不值得她如此義無反顧的去守護,甚至付出了生命。
“那些人,終究會付出代價。”莫問東看向天邊的月,“七月初七,快要到了。”
將要晨起。
江湖人通過密道,回到了京畿不還。至於八大影衛本就直屬御前,在景陽帝駕崩後,他們也就接受了凌鵬越將要成爲一國之君的事實,誓死爲他效忠。而凌鵬越處理好白馬寺的事宜後,便來尋找白馬寺的主人。
凌鵬越低頭看着鈺旌的屍體,發現他雖已死去,甚至內力流盡,成了一具空殼,可他的嘴角卻還殘留着笑意。
他身後的顏淵傑也是滿臉哀傷。
墨瀅更是捂住口鼻,淚流滿面。
凌鵬越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春日,莫問東帶他們走上洛陽城樓遙望山河,然後讓他們每個人在紙上寫下四個字,以抒心中意。而他們寫下的,無一不是爲了帝國。可唯有鈺旌,寫下了五個字。
“望平安無事。”
之所以多寫了一字,是因爲他的虔誠。前路未知,迷途渺茫,在其他人的豪言壯語面前,他就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了,爲此還遭到了不少人的恥笑。最後,還是凌鵬越走上前,爲他劃去了那個望字。
他們都曾怨過,鈺旌爲何會走上歧途。可到後來才明白,鈺旌何嘗不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守護着他們。
“身在宿命之中,不管做出什麼選擇,也只會是宿命。”凌鵬越轉過身。
孔文亮直接跪了下來,“陛下!”
“你是誰的人,我很清楚。”凌鵬越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孔文亮冷汗直流。
“你讓皇兄成了世人眼中的暴君,甚至讓很多本不該死的人,都因此而死。”凌鵬越手按上了劍柄。
孔文亮哀求道:“陛下恕罪!”
凌鵬越最終還是沒有揮劍,他這次回來,本就是爲了阻攔凌傲陽。可如今凌傲陽已死,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傳令下去,將北部十萬大軍盡數召回,不得有誤。”
“違令者,殺。”
應龍臺,殘垣之上。
“看來,我們都猜錯了。”凌劍秋轉過身,看向了後邊的暮客心。
“沒有死很多人。但死了幾個重要的人。”暮客心喃喃道。
凌劍秋點點頭,“也是該到離開的時候了。”
“不繼續留在這裏了嗎?”暮客心身上散發出了劍氣,“新皇登基,不失爲一個時機。”
“你真的覺得,凌鵬越會是一個善茬嗎?”凌劍秋眯了眯眼睛。
“不必想了,這世間最經不起揣測的,便是帝王心。”凌劍秋對她出了一劍,“除非你能有那個能力,做到以武犯禁。陪我給皇兄留下一個禮物吧。”
暮客心擋下了這一劍,“好。”
安國府中,孟黛山從牀上醒來,剛好清晨第一縷陽光沐下。
“終於成了。”她對着陽光,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
即日起,便是離梁元年。
凌鵬越即位,稱程玄帝,顏淵傑執掌兵權。
三日後。
“我暫時還脫不開身,就拜託你了。”劫心府中,莫問東寫好了書帖,系在了信鴿的腿邊,然後放飛了出去。
“聽說這黑白太監,是莫問東的徒弟。”洛陽城外,幾名裝扮神祕的斗笠人站在山崖上,遠遠看着城牆上那徹底坍塌的大缺口,皆是難掩心中的驚異。
“仙笈,真的能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嗎?”其中一名斗笠人嚥了口口水。
“這是陷阱,莫要動搖了。”一道像是遊離於世界之外的聲音響起。
斗笠人皆是恭敬垂首,“堂主!”
穿着黑袍的憔悴男子從一道影子中浮起,衝着他們點了點頭。正是前唐門絕息堂的堂主,唐雲影。
“堂主,幾個月前得到你的消息,說要解散了絕息堂。你今日叫我們前來,是有何事?”爲首的斗笠人問道。
“世上既已無絕息堂,叫你們來,自然不是爲了殺人。”唐雲影幽幽說道。
斗笠人還欲再問,卻有一隻信鴿飛來,落在了唐雲影的手中。
唐雲影展開信紙,看到最後,眼神竟是越來越凜冽。
“你算這些人的心,算得可真準啊。”唐雲影狠狠將信紙捏皺,然後投入了自己的影子中,就像是一粒石子投進了池塘,消失不見了。
那幾名斗笠人惑道:“堂主?”
“你們可知,京畿不還?”唐雲影問道。
“自然。屬下還在前些日子去湊過熱鬧。”斗笠人答道。
“很好,替我在那放出一個消息。”唐雲影冷冷道。
“什麼消息?”
“不還城下,埋有仙笈。”
京畿不還,漆黑的大殿中。
“先是洛飛羽與凌劍秋論劍御前,再是鈺旌和鈺偉決戰,生生將洛陽城的城牆給打出了一個窟窿。”黑衣男子沉聲道:“而失去了仙軀的柳藏鋒就算有着鞘族聖女的鞘血加持,到最後也雙雙殞命於那些殺手的刀下。相信這些,諸位當日都親眼看到了。”
“就連凌傲陽,也死了。”他身邊那嬌媚的女子說道。
“得不到仙笈的人,註定會被抹去。”男子直接爲此事做了一個總結,“哪怕他是皇帝。”
唯有坐在主座上的老者一言不發。
因爲他在不久前,從手下那裏得到了一個無比震驚的消息。
黑衣男子和嬌媚女子也都注意到了老者今日的反常,眼中不由露出了一閃而逝的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