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顯得有點心慌意亂,長鞭也狠狠在馬身上抽打着,甚至抽出了一道血痕。馬淒厲哀嚎了一聲,女子連人帶馬翻倒在地。
“該死的。”女子重重捶地。
直到一名穿着輕衫的少女扶起了她。
同時還有一個少年的聲音,“葉長老。”
葉穎一愣,急忙擡頭,看向了出現在她面前的白衣少年,“你是?”
任韶華與商對視了一眼,“你見過我父親。”
“是你!任嶽平的兒子!快,快去救救那座城裏的人!”葉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說道。
任韶華微微眯眼,“那座城?”
“今日在不還城中召開祭劍大會,哪怕有天機閣提醒,他們依舊如期召開。可我總感覺這裏邊會有什麼陰謀。”葉穎沉聲道:“而姐姐沒聽進我的勸告,已率領整個落月派前去赴會了!”
“莫非會與莫問東有關?”任韶華低頭沉吟了片刻,然後將手中的藥包放到了商的手中。
商接過藥包,“公子?”
“記得回去熬好,給阿離服下,順便安頓好葉長老。我去一趟不還城。”任韶華從她身邊走過,“公孫樓主尚未痊癒,這件事,先不要讓洛飛羽知道。”
不還城。
這一聲從樓外傳來的“且慢”,讓樓內所有的人心中一震。
因爲這個聲音,對他們而言很陌生。至少從未在不還城中聽到過。
再就是,這個聲音,很蒼老。
老到讓陸尋機,明先生等武林宿老都能感覺到,在氣勢上,就已被壓了一頭。
話音落下,一名坐着輪椅的老嫗進了樓內。
六名帶着手套的女子圍在她的身邊,即便口鼻前黑紗覆面,也不難看出,這六名都是清一色的美女。
但不知爲何,卻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鋒芒。
明先生卻是忽視了這個鋒芒,笑道:“素聞瀟湘一帶常出美人,今日一見,果真不假。揚兒啊,今日佳人滿座,必逢情緣,可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許揚急忙低聲喝止:“師父!”
“恭迎李前輩駕臨此次大會。”葉盈清上前行了一禮。
來自瀟湘,姓李,老嫗。
放眼江湖,只有一人。
“多年不見了,諸君。”正是年逾八旬的李佩蘭。
她曾在二十三年前參加鑄劍之盟,與那葬劍山莊中以至邪掌法令人聞風喪膽的丹青不滅連續對掌,在第七掌時徹底崩壞了他的經脈。而自己卻毫髮無損。
可她在這幾年來,從未參加過任何一次祭劍大會。
爲何這次卻來了?
“既然是李前輩誠心誠意要來分一杯羹,我等豈有不迎之理?”陸尋機低頭抱拳,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陸先生也不必多禮。只是老身頭次參加祭劍大會,其中有多少規矩緣由,老身不知。”李佩蘭左手撫摸着套在右手上的金手套,“還望諸君,不吝指教一二了。”
揹着九霄琴的花無別從那六名女子的身後走了出來,對着衆人嬌媚一笑。
“怪不得一向守時的花姑娘,在今日這節骨眼上卻是姍姍來遲。原來是去迎貴客了。”陸尋機淡淡說道:“有李前輩坐鎮,此次大會,纔有意義。”
花無別看了他一眼,“陸大師,這種場面話還是不必說了。”
陸尋機笑了一聲,“那便聽你的。”
明先生早有些等不及了,笑道:“既然都已到齊了,那事不宜遲,開始吧!”
官道上。
兩輛馬車正在狂奔着。
“沒想到,那李老前輩居然也不會拒絕這仙笈的力量。”第二輛馬車中坐有幾個人影,其中一位面容枯槁的男子淡淡一笑,“這仙笈,也勾起了本公子我極大的興趣啊。”
“從前瀟湘一帶紛爭頻繁,直到瀟湘閣的李佩蘭橫空出世,以掌開太平。至此後,瀟湘各派也以瀟湘閣爲尊。”他身邊的女子緩緩道:“只是李佩蘭如今已到了料理後事的時候。但他的繼承人尚還難成氣候,所以她才涉險參加這次祭劍大會,企圖用這仙笈,來延續瀟湘閣在瀟湘一帶的統治。即便她明知這仙笈可能是子虛烏有,但落在肩上的那份重擔,卻讓她不得不孤注一擲。”
“聽起來真是個值得令人敬佩的前輩,可越是這樣的人,我就越盼望她死在我的手中。”枯槁男子看向了她,“沒想到,你那艘破船上,居然還有這麼多祕密。”
“這一切,得益於任韶華。”女子微微垂首。
枯槁男子冷笑,“真是想殺了他啊。”
“公子,李佩蘭的出現,只會讓那些搖擺不定江湖人更加相信不還城下有仙笈的存在,他們只會更駕瘋狂地自相殘殺。而我們這次入場,便是要讓不還城,陷入寂靜。”女子急忙道。
“可殺任韶華一人,勝過殺千人!”枯槁男子低笑起來。
忽然,坐在枯槁男子對面的那個白麪人猛的睜開眼睛,他傘上的鈴鐺也開始不安躁動起來。
女子沉聲道:“有人在外面!”
“駕!”話音剛落,就有一聲暴喝從馬車外傳來。
“哦?”枯槁男子聽到這聲暴喝後,忽然目光一冷。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任韶華忽然勒繩,馬嘶鳴了一聲,開始在原地打起了轉。
他擡頭,看向了出現在面前的兩個人,沉聲道:“是你們。”
“悉聞往日大會,需以喪樂開幕,小女子不才,就地獻醜了。”千機樓中,花無別取下了九霄琴,來到正中事先搭建好的祭壇上坐下,然後開始彈奏起來。
先人之祭,不能作廢。哪怕他們這次各懷鬼胎,但形式卻要走完。
在這哀慟的曲聲中,每個人都緩緩閉上了眼睛。
可在曲聲過半的時候,卻被一聲極具悲意的怒喝聲給打斷。
“師父!”
衆人瞬間睜眼。
只見那日月劍派掌門明先生,已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