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東沉聲道:“洛飛羽,必須死。”
“是那個壞傢伙啊。你爲何要殺他。”暮淮王問道。
莫問東沉聲回道:“因爲他在機緣巧合之下練成了一個劍術。這個劍術對我而言,無異於變數。”
“是怎樣的劍術?能令你憂慮至此?”暮淮王挑了挑眉。
“誅仙劍術,寸心仙叩。”
“是劍祖料想到了你會有今天麼?”
“指導他練成此劍的,並非我父親。”莫問東冷冷道:“而是。”
“柳藏月。”
“柳藏月!”而在此刻,莫問東也看向了那襲柳衣。
“師弟!”柳藏月攔在了尚還僵直在幻境之中的洛飛羽面前。
莫問東雙袖一擡,攬過漫天狂沙,而這些沙塵也在途中化作了一柄劍的模樣。
“那就讓我助你早日解脫吧!師姐!”莫問東掌心摧動着沙劍劍柄,朝着柳藏月奔去,柳藏月也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可沙劍之勢,已非常人能擋,柳藏月的劍只是擡起了片刻,劍尖處就已開始散作了粉塵。
就在這時,一襲白道袍,滿攜紫雷至。
莫問東也微微止住了進勢,猛地擡頭,雙眼變得血紅,“慕容皓月!”
“我決不容許你傷害任何人!”慕容皓月厲喝道:“傷害他用命換來的,天下!”
一道雷河從雷劍上奔涌而出,生生將那沙劍擊得潰散!
“可天下又何曾善待過我?善待過我們!”莫問東銀衣狂舞,那散作滿天星的沙塵又重新聚攏來,竟是與慕容皓月所御雷劍如出一轍,也是飛劍!
不過慕容皓月的劍是從天上來。
而莫問東的劍,則是來自,沙漠。
天雷與地塵相撞!
爻劍術破!
雷劍破!
“離淵!”隨後趕到的莫皓宸擡起手,化出了一流淵潭,將慕容皓月包裹在內。莫問東只是擡指一彈,就將這淵潭彈出了一個豁口,可也算是爲慕容皓月爭來了一線生機。本該直往慕容皓月心脈而去的一指真氣受離淵之流的影響,偏離向了慕容皓月的肩頭。
卻也讓離淵之水瞬間就變得殷紅。
白袍也變作了血衣。
彈指,仙人潰!
此刻的莫問東已見不得攔路之人,眼看就要落下最後一指。
必殺一指!
“起!”莫皓宸已來到了慕容皓月面前,拂塵一揮,操縱起那離淵血水,散作了一枚枚血色的棋子,並運起棋子一併朝着莫問東的指尖傾瀉而去。可莫問東的指尖就像是觸及無物一般仍在向前。血棋接連爆裂開來,將他與莫皓宸的臉濺得一片血紅。
眼看這一指,就要點到莫皓宸的眉心。
就有一隻手,握上了他的手腕。
莫問東殺性散去,“夜辭。”
實爲西洲洛神族族長,也就是受百人敬仰的洛神洛夜辭輕嘆道:“住手。”
莫問東問道:“就連你,也要攔我嗎?”
“在我看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最錯誤的決定,對當年的莫問東必也是如此。而你現在,正是在殺死當年的莫問東。”洛夜辭沉聲道:“再不收手,你定會後悔的。”
洛夜辭瞳孔微微縮緊。
現在的她才醒悟過來,眼前這個人,已不再是從前那個爲了天下而毅然前去仙冢對弈的那個少年了。
可到底是他愧對了蒼生,還是這蒼生,辜負了他?
莫問東微微擡頭,又問了一遍,“你真的要攔我嗎?”
洛夜辭輕嘆道:“我實在不忍看到,你在此大動干戈,戕害無辜。”
“那你就也給他們陪葬吧!”莫問東猛地擡起手,攬過所有的護體寒氣,凝聚至掌心,朝着洛夜辭的額頭拍去,可在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拂起了那如瀑及腰的長髮。
“我已經老了,可你還是這麼的年輕。”莫問東收回了手。
“現在談老,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洛夜辭輕聲道。
“已經不早了,畢竟已是將死之人了。”莫問東掃視過周圍所有人,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莫皓宸身上。
此時的莫皓宸正咬着牙,眼神如淬毒箭,冷冷地看着他。
“到那時,不論是是風華正茂的少年郎,還是那在榻上苟延殘喘半截入土的老者,都將一同從這世上消失。”莫問東收回目光,轉過身,“夜辭,這一天終會到來。你真的要用你我之間的情誼,來保下他們一時的性命嗎?”
洛夜辭點點頭,“但我最想保住的,是你。”
莫問東卻像是沒聽到一般,“也好。若你執意要在此耗盡這份情誼,我就是那真正心無牽掛的孤獨之人了,這很好。”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不用去顧忌什麼了。”
留下這句話後,莫問東就這麼在風沙之中遠去了。
他給衆人留下了仇恨。
給洛夜辭留下了悲涼。
卻爲自己帶走了執念。
絕不回頭。
也永不回頭。
洛夜辭看向了洛飛羽。
“你回來了。”
洛飛羽垂首,“洛神。”
“看來,你出這一趟遠門,收穫的不僅是眼界與實力,還有着一羣不錯的朋友。”洛夜辭讚歎道。
“洛神能先找個地方讓我療傷嗎?”洛飛羽忍不住說道:“我快頂不住了。”說完這句話後,他就朝地上躺去。好在任韶華及時接住了他。
洛夜辭點頭,“諸位遠來是客,不妨就前去洛神族棲息之地稍作休整,再做打算。”
“師兄已受重傷,我得找一個僻靜之所用武當山專有的補仙之術爲他療傷。”莫皓宸不等衆人回答,就帶着慕容皓月離開了。
洛飛羽嘟囔道:“誒?這小屁孩。”
“他師兄的傷勢,的確不在洛神族所能治療的範圍內。”洛夜辭擡手製止了洛飛羽,看向了莫皓宸的背影,“就隨他去吧。”
她這一看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打消了心中的疑竇。
“怎麼可能是他?他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