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則月滿，劍收則天清。
沉悶的鼓聲在耳邊響起，剩下的望天宗弟子一起施展驅邪法，散盡城中的妖邪氣息。
月離鬆了一口氣，穩固了心神，她的無垢劍體差一點便再次被破，同時覺得疲憊萬分。
剛剛放鬆下來，她若有所感的望向皇城的方向，回想着今天的一幕幕，總覺得內心難安，於是乎，望向天空中，若隱若現的人影說道：
“妖物如此猖狂，恐怕整個大齊暗地裏藏着不少的邪魔！”
這也並非望月劍仙的本體，而是一道分身，由月光凝聚而成，非實非虛，更能夠傳遞來自於本體的劍意。
“大齊氣數衰敗，恐怕已走到了盡頭，我們望天宗也不宜過多插手，否則會被牽連到。”
望嶽劍仙的聲音傳來，不帶絲毫的感情。
所謂感情便是人性，愈發接近大道，人性也會愈發淡薄。
月離皺了皺眉頭，雖然心中有幾分膽怯，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師祖，這些妖魔爲禍於天下蒼生，難道我們不應該進一份微薄之力？”
“這天下不僅僅是大齊的天下，也是我們的天下，難道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凡人受難於妖魔。”
“否則……否則……我們修仙又是爲何，難道僅僅只是爲了虛無縹緲的長生嗎！”
望月劍仙久久沒有迴應她的話，身形在天空中若隱若現，似乎越來越遠，最終完全消失。
月離見到這一幕，心裏也是一顫，知道望月劍仙可能真的不想管，望月劍仙不管的話，望天宗自然也不會管。
修仙者看似性情寡淡，但對於觸及根本利益的事情，則是一步都不會退讓。
皇朝會不停的更替，而望天宗卻能從萬古之前傳承下來，是有原因的。
月離在太原城休息了小半天便準備前往皇城，卻被灰羽長老攔住：
“師侄這是要去哪裏。”
月離坦然的說道：“皇城，如今正是爭仙大會的時候，所以想去看看。”
灰羽長老嘆了一口氣勸說道：“我輩仙修之人，如果牽連太多的話，恐怕不是好事情，能成大道者往往獨善其身。”
“氣運能夠看到，命數也能夠算到，因果相連，劫難循環乃是天理。”
“如果你真的想盡一份微薄之力，可以到各地去跑一跑，但皇城就不要去了。”
“就連劍仙如果隨意插手皇朝的事情，也有可能被大齊的氣運所牽連，這也是我們望天宗不敢輕舉亂動的原因。”
爭仙大會他們望天宗雖然也有人去了，但都只是一些小輩，最強的也不過是化神期的修士。
月離點點頭，反而是露出笑容，說道：“師叔，雖說是如此，但我還是要去，有什麼後果我會一併承擔，絕不會牽連到宗門。”
灰羽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說道：“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便不必再多說什麼，你好自爲之即可。”
“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會走向不同的方向，前路如何，也許就只有你自己知道。”
到了他這種境界，很多事情也看透了，一些玄乎的事情也不再虛無縹緲，登仙亦是有可爲，不過那又如何。
她會問起這些正是周安告訴她關於劍符的事情，知曉灰羽長老在數百年前和長春劍仙的交情不淺，大概會知道些內幕。
灰羽一愣，反而是問道：“你爲何會突然問這些？長春劍仙當年的隕落確實撲爍迷離，不過我也是知道一些隱祕。”
月離也不隱瞞說道：“我也是幫一位朋友詢問，他和長春劍仙有一些緣分，所以想知道關於長春劍仙的事情。”
“灰羽師叔，你如果知道的話，就別買關子了。”
灰羽搖頭笑了笑，露出無奈的神色，然後語氣嚴肅地說道：“長春劍仙當初也是驚才豔豔之輩，不在乎規矩，不在乎因果，更不在乎什麼天道氣運。”
“我懷疑他之所以會突然隕落，便是被天道的因果反噬，不過……”
月離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連忙問道：“不過什麼，難道師叔你還知道其他什麼事情？”
“我也不太確定這件事的真假。”灰羽深吸一口氣，回憶着當年的事情，徐徐道來：“長春劍仙不甚隕落，我們也經過了多番的調查，然後便聽聞有幾名修爲不高的修士說見到了有人在天台山羽化登仙。”
“隨後又進行了多方的調查，不少的修士都見到了這樣的異象，甚至是凡人。”
“覺得那人可能就是長春劍仙，除了他又有誰有羽化登仙的資格。”
事情前後聽着矛盾，月離也不由的蹙眉：“如果羽化登仙的真的是長春劍仙，那又爲何會在凡間隕落？”
“難道是登仙失敗了？而且好像在數十萬年間都已經沒有人成功的羽化登仙。”
灰羽的臉上也露出了悵然之色：“是啊，這很奇怪，長春劍仙沒有告訴任何人，便獨自登仙，似乎是成功了，有人看到他白日飛昇，卻在一個月後隕落在人間。”
“其中有些事情也是讓我等修仙之輩細思極恐，我在後來的數百年間，每每清靜下來就會獨自思考，是否真的會有所謂的仙界，飛昇成仙又是否真的有意義。”
“不過即使如此，我想飛昇去上界看一看的念想也越來越強，有些事情總是要搞清楚。”
月離聽了灰羽長老的講述之後，久久難以平靜，這等修仙界的祕聞恐怕很多人都不知曉，傳播出去也必然會引發不小的震動。
月離對着灰羽長老拱了拱手說道：“師叔，那我就先行別過了。”
說完，她便轉身御劍離開了太原城，飛往皇都的方向。
灰羽望着月離離開的身影，眉頭也是不由的挑了挑，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當初見過長春劍仙死狀的人很少，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長春劍仙靠在一塊燒焦的巨石邊上，全身的血肉乾枯，仙骨收縮，睜着的雙眼間滿是恐懼，彷彿在死前看到了什麼大恐怖之物，整個人就如同一具乾屍，彷彿死去了數萬年，身上所攜帶的法器早就喪失了靈氣，輕輕一碰便化作了灰塵。
那種恐懼在他們幾人之間蔓延，讓他甚至想掉頭就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想不到長春劍仙究竟是如何隕落的，世間有能力殺他的人，恐怕用手指都能數清楚，而那也只是有能力，不代表就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