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195章 南下贛地(101)
    曾青峯仍在盯着他們三人。房間走出那對男女身份仍有可疑:不過戴魁的心意門獨有身姿步履和兵刃卻假不了曾青峯在山西有好幾個心意門分館的朋友,對此清楚不過。

    終於他揮一揮手。身邊的迷蹤同門逐一轉身往客棧外躍回地面去。

    “戴兄,兩位……我等還要跟同門會合,就此別過。”曾青峯臨行前抱個拳:“‘破門六劍’一日在世,我們多半還會再相見。到時戴兄可別搶在我們迷蹤門前頭啊。”

    他微微一笑,也隨着同門離去。迷蹤門人踏着無聲腳步驟然消失,本來劍拔弩張的“西風客棧”頓時變得清淨。

    天井裏三人再等待一會兒,確定對方已經離去,原本暗暗戒備的心這才放鬆下來。

    “快來,先把血止住……”刑瑛這時朝着龐天順說,語氣中滿帶歉疚,並急忙將戴魁給她的紙包打開。

    戴魁這才發現:龐天順收在身側的一隻左手,綁腕的布條滲着鮮血。

    原來剛纔他破窗而入,助刑瑛擊退呂亭良之際,刑瑛卻誤把他當做敵人,朝他發出一劍,龐天順命中呂亭良同時,只能用左手肉掌硬生生將刑瑛的劍鋒拍截去,因而被劍尖割傷了掌緣。爲怕迷蹤門人生疑,龐天順一直若無其事地掩藏着劍傷。

    “啊,不……”戴魁卻伸出手呼叫起來。

    只見刑瑛打開那兩層的紙包,原來裏面不過是半塊喫剩的幹餅,哪有什麼膏藥?

    龐天順和刑瑛都呆住了。戴魁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

    三人相視一眼,不禁一起大笑。

    三人把傷口包紮好後,各自回到落腳的客店取回馬匹,並相約在袁州城的西門等待。

    “臨江城的無極門朋友打聽得知,閆少俠跟他的朋友應是往西路走了。”龐天順向戴魁和刑瑛解釋他跟阮氏無極門在臨江如何受到閆勝的恩惠,然後把所知的情報告訴他們:“我一路尋到袁州,正是這個緣故,可還是找不着。說不定他們已跨省到湖南了。不如兩位跟龐某一起走,如何?龐某總算是當地人,必要時也可聯絡同門相助,比較方便。”

    戴魁和刑瑛本就茫無頭緒,也都答應。

    三人出得西城門,也就上馬在道上踱步。龐天順和戴魁看見刑瑛的馬兒甚是矯健,她更是騎姿輕鬆,半點未受腳傷影響,不愧是關西崆峒派的女俠。

    兩個月前崆峒派接到“御武令”,刑瑛得知師父練飛虹竟成了朝廷下旨捕殺的欽犯,馬上離了平涼,日夜兼程,長途快馬趕到江西來尋人。

    戴魁聽着不禁欽佩,瞧着這位英姿颯爽的女武者。可是刑瑛看着前路,咬牙切齒地說:“哼,師父那臭老頭,爲了收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兒,竟就丟下我跟師兄弟們不管,一走了之。我這次來就是要看看這娃兒天份有多高?學得我崆峒派什麼精深武藝?我就是不服氣!”

    刑瑛口中雖這樣說,但臉紗外露出一雙眼睛,難掩關切之情。

    龐天順見識過佟晶的天份,只是這時不好撩撥刑瑛的情緒,只是微笑。

    三人在馬上交談,龐天順又再提到當天閆勝如何令他與羣豪折服。戴魁聽着血脈沸騰。

    看來閆師弟這一年來的劍技,突飛猛進!

    刑瑛和戴魁此時方纔明白:原來“破門六劍”是爲了行俠仗義,得罪了朝廷奸臣,因此纔有這“御武令”下旨追殺。

    “那混賬狗皇帝!”刑瑛往空中揮了揮馬鞭,不忿地大罵:“還有這些大小門派,他們都忘了嗎?不是師父幾個當日在長安抵敵巫丹派,他們今日如何?全都給狗吃了心肝!”

    “說道巫丹派,我還聽聞一件事……”龐天順這時說。

    “是什麼?”有關巫丹派的動向,戴魁總是格外緊張,急忙就問。

    “天下各大武林門派得到朝廷的‘忠勇武集’封賜,其中除了少林寺以禪寺乃方外之地爲由,派長老禪師上京辭謝之外,只有一個門派敢斷然拒絕。”龐天順頓了一頓,才說:“正是巫丹。”

    戴魁和刑瑛聽後都呆住了。尤其是曾與巫丹派相鬥的戴魁。

    雖是死敵,但戴魁不得不對巫丹派深深敬重。

    姚連洲……卻是個不凡的漢子。

    “這一次……看來比對抗巫丹派時還要兇險。”刑瑛憂心地說:“就連有多少敵人都不知道。”

    龐天順想到,但是一個迷蹤門就出動三百人,各地更是危機四伏……平日那副輕鬆的面容不禁收起來了。

    “‘破門六劍’裏有個傢伙,我記得他常常喜歡說一句話……”戴魁這時卻咧開嘴巴說:“‘真正的同伴,不用太多。’”

    他們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中都有笑意。

    “這種傻瓜……”龐天順回覆了平素的表情:“好想快點跟他結識。”

    刑瑛嬌叱一聲,揮鞭催起坐騎,一馬當先就在道上奔出去。龐天順和戴魁馬上策騎緊隨。

    十二隻馬蹄,在這午後的郊道上,踏得異常響亮。

    一片連風也吹不進的陰幽密林,地上覆着都是及腰的野草,四周大樹掛滿了茂密的蔓藤,外頭猛烈的陽光只能像細線般透進來。枝葉無一絲搖曳,上下八方皆是湛然不動的深綠。

    林裏也許真的太悶熱,就連鳥也無力啼叫,靜寂得可怕,要是豎起耳朵留神,也許連蟲蟻爬行的聲音也聽得見。

    這樣的野林,不知已有多久沒人經過。

    然而,確實有人。

    一個身影盤坐在野草之間,大半爲高草遮掩,只隱隱看見壯碩的身形輪廓,披在身上那件污穢的斗篷更與身周樹林顏色融合。若非身體悠悠地呼吸起伏,容易令人錯覺是塊寧定的岩石。

    武僧圓性。他閉着眼睛靜坐盤膝,一頭亂髮狂須雖都被汗溼透,但臉容安詳,似入禪定。

    彷彿與這叢林融成了一體。

    漸漸林子的東、南兩方遠處,傳來異樣的足音,既輕捷又緊密,不似人類。

    這許多足音,同時朝着圓性所在接近而來。

    圓性仍然閉目。只有右掌略動,撫摸着橫躺在腿上的六角齊眉棍。

    微黃陽光之下,可見他的臉竟比往日瘦削了,更是一副困頓模樣,眼肚浮出淤黑來,跟平素精氣旺盛的相貌大不相同。

    奔跑的足音更接近了,連帶傳來幾聲吠叫。

    獵犬羣的精悍身影,猛自林間出現。

    狂亂的吠聲,林中響徹。

    七頭獵犬展開蹄爪,張着沾滿唾液的尖齒,身法如箭從兩面疾奔,衝向眼中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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