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611章 兄弟(3)
    這些念頭在他腦中打了幾個轉,終究還是爲姜白虹報仇的心思佔了上風,他恨恨道:“白虹不能白死,我要去斷浪巖。”

    譚心月點了點頭,“好。”他一把拉住嶽海燈,大踏步分開人羣向前走去,直來到他們所處這山崖邊緣,譚心月這才立定。他自背後取出一把硬弓,將一根特製箭矢搭在上面,箭矢尾部又繫了繩索,嗖的一箭,便將那箭射到了斷浪巖上唯一一棵大樹之上。

    那箭矢頂端十分特別,彷彿一隻利爪一般,一入樹幹,立刻緊緊扣了進去。譚心月用力拉了兩下,確認後將箭矢後面的細繩連上一根較粗繩索,繫到旁邊一塊岩石之上,他朝嶽海燈微一點頭,“你去,我守在這裏。”

    嶽海燈道一聲謝,拿了根較短繩索在箭繩上繫了個套子,順着便溜了過去。以地勢而言,他這邊相對要高些,卻也高得有限,套子滑到一半,恰好一陣山風襲來,嶽海燈便停在了半空中,他剛要運內力繼續前行,卻見斷浪巖上,情形忽變。

    小總管原是單人立於當地,見得嶽海燈前來,忽地施展輕功,手持雙劍,朝着嶽海燈一掠而來。此時嶽海燈人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若林皆醉此刻出手,定是絕無生路。一時之間,嶽海燈出了一身白毛冷汗,暗道:他這是要幹什麼?殺了一個白虹還不足,他竟要連我一起殺了?

    譚心月人在後面看得分明,亦是一驚,連忙再度彎弓搭箭。只是他一支箭尚未射出,卻見林皆醉腳尖一點繩索,隨即在空中一個轉折,竟是越過了嶽海燈,直衝着自己這邊而來!

    這是個什麼意思?譚心月心思電轉,回頭一看,這時崖上餘下人不過先前的兩三成,在他身後卻有七人同時拔劍,劍鋒所指之處,乃是崖上兩個外表平常的江湖人。

    那兩人如先前的嶽海燈一般,也是頭戴斗笠,此刻被衆人利劍所逼,仍舊不動聲色,卻聽林皆醉來到兩人面前,只問了一句話,“寧頗黎可是在揚聲谷?”

    那二人先前何等鎮定,聽到這一句,面色雖還勉強維持,眼神中到底流露出一絲驚慌之色。林皆醉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二人面上變色,林皆醉並不理他們,只朝那七人道:“不必留活口。”說罷轉身就走。

    嶽海燈人仍在繩索之上,林皆醉這一走,他忽地發現,自己竟成了進退維谷的勢頭,旁人都似自有去路,而他人在中央,卻不知當是前進,還是後退。

    又一陣山風吹過,繩索飄飄蕩蕩,嶽海燈終於反應過來,前進也好,後退也罷,他終究是不能留在這繩索之上的。

    他一運內力,再度回到先前與譚心月所在山崖之上,這個時候,那執劍七人已與被包圍的兩個江湖人動起了手,那七人用的是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陣法,十分犀利,被包圍的兩個江湖人單論個人武功,也算得上是江湖一流,竟被這陣法剋制,短短這一段時間,一人身上已然見了血。

    嶽海燈這時也顧不得他們,緊跟着林皆醉離開方向而去,只是他對這切近並不熟悉,中間還走岔了一次,待他來到揚聲谷時,卻見地上已躺了四五具屍首,而長生堡的心腹大患,天之涯的左使寧頗黎正立在長地,身上的一件長衫上仍舊頗爲整潔,而站在他對面,手持利劍之人,竟然是姜白虹!

    嶽海燈倒吸一口涼氣,他親眼看到姜白虹自懸崖上摔落,現在怎麼又活了過來?再細一看,姜白虹手中劍尖不斷滴滴答答落下鮮血,顯然地上那些屍首,皆是死於他的手中。而在姜白虹身邊,一身素衣的林皆醉與他並肩而立,顯然是個同仇敵愾的態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嶽海燈不覺迷惑,但他畢竟也不是笨人,頃刻便反應過來,這當是一個計策。

    針對寧頗黎,將他排除在外的計策。

    寧頗黎被姜白虹林皆醉二人雙雙包圍,面上並無懼色,反而微微笑道:“原來我又中計了。”

    當初在長生堡時,林皆醉散佈消息,假說小總管叛變,長生堡再度內訌。以寧頗黎性情,必會前去查看,窺視是否有可乘之機。但以天之涯左使之謹慎,卻又不會親身前往,當是派遣部下前去,自己躲在距離較近,相對安全之處。

    那次寧頗黎所中之計,與這次,實是一般無二。

    此番決鬥之地,亦是林皆醉精心選擇,周遭附近,只有揚聲谷一處有樹林掩映,較爲安全,他一早便猜出寧頗黎多半會躲在此處,向山崖上那二人詢問也不過是確認而已。而姜白虹假作墜崖之處,其實已綁了大網,姜白虹並無損傷,落地之後,便沿小路先前一步來到了揚聲谷。現下揚聲谷內有他二人,外面更有雷霆守護,而在山崖上那七人,自然便是林皆醉的心腹小重山。

    寧頗黎雖不知這些細節,卻也猜出了大概,他搖了搖頭,“我錯看了嶽鳴。”又嘆道:“長生堡主果然有氣度,這等情形下,還肯相信於你。”這一句,卻是發自內心的讚歎。

    但隨即寧頗黎又笑了起來,“但你們覺得,我只有這一張底牌幺?”他手一翻,一顆銀色彈子現於他手中,隨即往地下用力一擲,一股淡紫色煙霧霎時噴射而出。

    姜林二人早在他拿出彈子之時,便做好了防備,未想這煙霧竟似無孔不入,二人又要防着他脫逃,多少都吸入了兩分。林皆醉只覺那煙霧香氣清淡,倒並沒有什麼難過的地方,卻忽見身側姜白虹神情極爲痛苦,終於再忍耐不住,拄劍單膝跪倒在地。

    寧頗黎的聲音自煙霧中傳來,“入骨眠發作了,是也不是?”他的面上甚至還帶着幾分悠然自得的神情,可是話音未落,竟驚覺喉間一陣劇痛,似有極細的利針劃破了他頸間血管,大蓬鮮血噴射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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