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618章 出身(1)
    卓清文笑道:“戎族語另成一系,且不說他。從這名字就可看出,這胡可因素來獨來獨往,但此人倒也有一樁好處,你若拿錢請他辦事,他必恪盡職守。”

    姜白虹拍手笑道:“原來是個殺手,這可好得很了,你說,我要是請他殺天之涯的首領楊守,他會不會同意?”

    卓清文一怔,隨即笑道:“姜公子怎麼想要殺楊守?”

    姜白虹若無其事地笑道:“現在江湖上最厲害的兩個組織,一個是江南的長生堡,一個是北疆的天之涯,可你又說胡可因不出北疆,那我只好想請他殺楊守試試了。”

    卓清文道:“姜公子這般隨意點評天下英雄的氣概,想必自身也非尋常人物。怎的來了北疆?”

    姜白虹道:“說來話長,我原得罪了江南的長生堡,因此想來北疆討生活。”

    卓清文搖頭笑道:“旁人都是由北疆去往江南,姜公子卻是由江南來到北疆,真真與衆不同。”

    姜白虹道:“北疆不好幺?”

    卓清文嘆了口氣,“就是我們,也是一直想去江南的。”

    這次談話之後,姜白虹就在這山谷中住了下來,卓清文對他並不遮掩什麼,這軍營中的一切,姜白虹也都知曉。他看出來,這些人中許多確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以姜白虹爲人,確也喜歡這樣性情的人物,每日裏與他們談談說說,比武喝酒,頗不寂寞。

    有一次姜白虹與兩個中年漢子出去打獵,回來後把打到的黃羊烤了喫肉,其中一個漢子頗擅烹飪,他在那黃羊身上刷一層調料,再刷一層蜂蜜,又刷一層酒,如是者三,隨後細細烤了出來,那滋味真是香飄十里。好幾個人都圍了過來蹭喫,連卓清文也笑着過來看了一眼,姜白虹招手道:“坐下一起喫罷!”

    卓清文卻搖搖頭,笑着走開了,一個老兵道:“公子不行,他吃了不克化。咱們喫就好。”說着開了一葫蘆酒,酒味極烈,姜白虹接過來喝了一口,又遞給下一個人,心裏卻想:“若接過酒葫蘆的是阿醉,那該多麼好。”

    這也不過是一轉念事,他看着身邊這些喝酒談話的老兵,忽地想起一件事,笑問道:“都說北疆生活不易,可我看你們這裏過得也還不差。”

    一個老兵道:“早年的時候,我們過得確是不容易,那時候大家成日裏在外面打獵,獵得毛皮賣到外面。咱們北疆氣候寒冷,毛皮豐厚,外面的人便都得意這個。只是長安騎的人不似忘歸,獵得的皮毛多有損傷,因此往往賣不上高價。”

    姜白虹知道這老兵說的“忘歸”,乃是當年玉帥手下的一支箭隊,素以狠、準、遠三字聞名,曾立下赫赫戰功。便問道:“那忘歸去哪兒了?”

    那老兵道:“一部分被京裏頭那些個達官貴人蒐羅走當護衛了,一部分被現下那個大帥留下了,唉!”

    聽得這一聲嘆息,姜白虹就知道現下這個旗大帥,留下這些忘歸也不會用在戰場上,多半還是充作了自家的護衛。又想長安騎當年何等威名,卻淪落到打獵度日的程度,不免也是感慨。但他細想了一下那老兵的話音,便問道:“你方纔也說是早年,想必是現下又有轉變?”

    那老兵笑道:“正是,還要多虧了公子。他想出一種辦法,竟能在水裏養出東珠來。靠着這項收益,日子總算好了些。”

    所謂東珠,乃是指北疆特有,產於江水之中的一種珍珠,極大極圓,光澤美麗,遠超一般海珠,因此價格亦是十分的昂貴。沒想卓清文竟有這樣的本事,可以自家養出東珠,這幺一來,這些人生活自然得以改善。

    可姜白虹又一想,東珠固然頗受追捧,卻也是朝廷的禁品,尋常人是絕不可以私採東珠的,更別說自家培植了。卓清文做這門生意實是頗有風險,而那這老兵隨隨便便把這樣一件事情告訴自己一個外人,卻也真是膽大。

    一時酒肉已盡,姜白虹覺得自己喫得有些多,便起身四處溜達,這山谷裏並沒有避諱他的地方,他走着走着,忽覺前面一陣陣白霧繚繞,又有隱隱的硫磺味道傳來,他忽然醒悟過來,他似乎走到了這山谷中的一處溫泉附近。

    依稀又有水聲傳了過來,姜白虹知道這山谷裏並沒有女子,想了一想,便走了過去。

    果然是卓清文一人在溫泉裏,他披散着黑髮,水面上漂浮着一塊木板,木板上又放着一隻酒壺,一個酒杯。一時間姜白虹倒有些羨慕,心道這人真會享受。

    卓清文也看到了他,招呼道:“姜公子,若有興致,不妨一同泡個溫泉。”

    姜白虹笑道:“好啊。”他倒也不客氣,脫了衣服便跳進了水裏,這個時候原是十分的寒冷,初一脫衣,骨頭幾乎都要被凍僵,可一進到水裏,四肢百骸被溫暖的水流一浸,又是說不出的舒暢。當年姜白虹在江南時也泡過溫泉,可和現下一比,感受截然不同,真有些冰火兩重天的意味。他頭往後仰,閉上眼睛,享受了一會兒,睜眼時就見到卓清文拿着酒壺自斟自飲,便笑道:“卓公子喝的什麼酒?我能嚐嚐幺?”

    卓清文笑道:“旁的什麼都可以,這個卻是藥酒,旁人喝了有損無益。實在抱歉了。”

    這溫泉並不很大,兩人離得又近,姜白虹此刻也聞到了酒氣中濃厚的草藥味,不由道:“好重的藥味兒,你生了什麼病?”

    卓清文微微一笑,“大抵是胎裏帶來的病症吧,我幼時不會喫飯,先會喝藥,外祖父那時常恐我長不大,後來倒是也長到了十幾歲,卻只能住在南方,略往北些,便要發病。”

    姜白虹奇怪,“那你怎又回北疆了?這裏可不是適合你住的地方啊。”

    卓清文嘆道:“我若不回來,這些人又有誰來接手呢。”

    姜白虹道:“那你還真不容易。”又問:“那你這樣的身體,就一直住在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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