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08章 俠客隱(31)
    他一路追來,適才見若雨等人煞車,便不再施展輕功追趕,緩步走近,這時聽了二人對話,不禁出言阻止文之隱開門。

    文之隱見他斗然出現,全神戒備,問道:“爲甚麼?”

    祁夏清笑道:“爲甚麼?憑你也配問我爲甚麼?我可是這裏的教主!我說不開,你自是不能開。”

    文之隱道:“我又不是你教徒,何必聽你的話?”

    祁夏清挑着眉毛,笑道:“可以,你可以不聽。不過後果我可不負責。”

    文之隱心道:“此地危險重重,還是別多惹麻煩的好。”道:“好罷,我不開便是。你讓開罷,我們要走了!”

    祁夏清笑道:“你們要走,只怕也沒這麼容易罷?你們不就是不識得路纔到這裏的麼?”文之隱淡淡的道:“一條條試下去,總會有終點的。”

    祁夏清笑道:“閣下真是恆心毅力,這便請罷!”說着右手一伸,讓在道旁,示意送客。文之隱也不看他一眼,搬動礦車掉轉了車頭,道:“走罷!”

    若雨一直默默聽着他二人對話,此際聽得文之隱說着要走,小綪也已拉起煞車使車子開動,心道:“在這裏糊里糊塗地亂闖,不知還要遇上多少危險?如果這教主能告訴我們路線……如果他能把爹爹媽媽他們救出去的話……”一番思量過後,心念已決,猛地壓下了煞車把手,叫道:“且慢!”

    文之隱跑在礦車後頭,不提防若雨竟會突然停車,急急煞住了腳,這纔沒撞上去,問道:“怎麼?”

    若雨道:“抱歉。我想跟那教主說幾句話。祁教主!”最後三字卻是提高了聲音,呼叫一段距離外的祁夏清。

    祁夏清聽了若雨呼喚,笑問:“怎麼?”迅捷無倫的晃了過來。他與文之隱說的雖然都是“怎麼”兩字,其中意趣卻是全然不同,一個是錯愕中帶點無奈,一個卻是歡喜中帶着三分輕薄。

    若雨道:“我要跟你談條件。”

    祁夏清笑道:“我聽聽看。”

    若雨低聲道:“我……我繼續……留在這裏,持續我們的那個……那個五年之約,你仍然不準提前侵犯我身子。條件是你必須告訴他怎麼離開此處,並確保我家人和他,都能平安回到家裏,路上不派任何人追擊。”說到“他”字時,手指直指著文之隱。

    祁夏清未及回答,文之隱忙打斷道:“你幹嘛待在這鬼地方?不用這傢伙指引我們也能出去,待在這裏有甚麼好處?”

    若雨低着頭,低聲道:“我只要你平安把我家人送出去,別無所求。”

    文之隱道:“不行,這人行止不端,你怎麼能期望他跟你遵守甚麼約定?”

    祁夏清笑道:“我的確是行止不端,可你又能拿我怎樣?不如這樣好了,龍妹,你跟你家人都回去罷!把你家人擄來是我不對。三個月後,我必登門拜訪,只要我能夠再將你從你家鄉送入我這足赤宮,你就立刻嫁給我,如何?”

    若雨心道:“若我有備,你如何能將我千里迢迢的擒至此處?”於是道:“好,我答應你,但你必須給我一個確切日期。”

    祁夏清笑道:“好讓你有萬全準備是罷?好!今日九月初八,我便要你在臘八節啓程來此罷!”

    若雨自覺十拿九穩,笑道:“放心罷!我是不會再來了!君子一言?”

    祁夏清笑道:“快馬一鞭!”

    若雨微笑道:“好!”便拉起了煞車,那車又直直向前駛去,文之隱連忙跟上。

    只聽得祁夏清遙遙叫道:“龍妹,接好了!”說着擲了一物過來。文之隱只怕他出爾反爾,突施暗算,縱身一跳,已將那物抄在手中,卻是一個紙團。

    文之隱隨手打開,只見裏頭繪着彎彎曲曲的幾條線,顯是此處地圖,便拋給若雨看,道:“你報路!”

    若雨和小綪一起看了,見上面畫出自己不曾摸清的那兩條岔路,心頭大喜,笑對文之隱道:“回到我們不會的那個岔路口,向右推一條!”

    文之隱道:“好!”控制車子,退出自己胡亂猜測而走的路。

    遠遠聽得一人聲音道:“龍妹,你不會的就是這兩條罷!慢走不送,後會有期!”卻是祁夏清立在原地,將聲音遠遠送來。

    若雨心道:“最好是後會無期!不過這人也真有度量,竟肯放我一同離去,怎想得到最後結局竟是如此!”

    正思索間,突聽得文之隱在車下叫道:“哪邊!”

    若雨忙看了看手上地圖,道:“向右二!”

    文之隱道:“好!你最好給我專心看路,不要再想那個甚麼該死的教主!撞上去自己負責!”

    若雨臉上一紅,道:“抱歉。向左四!”

    文之隱心道:“會不會太遠!”晃到車身右側猛力一推,那車便直向左偏去。

    小綪見車子去勢猛惡,不禁叫道:“要撞上啦!”

    文之隱嘴角微微上揚,心道:“怎麼可能?”又奔到車後,喝一聲:“起!”將車尾向下按落,前輪便順勢翹起。文之隱以後輪爲軸,將車頭向右轉回。車上二女鬆了一口氣,齊笑道:“你真厲害!”文之隱微微一笑,正待答話,卻聽若雨又自報路,忙依言行之。復過二十餘個路口,衆人眼前一亮,車子已經衝上了大廳。

    小綪笑道:“太好了,我們出來啦!”

    文之隱問道:“這大門如何開法?”

    若雨道:“機括在教主座位旁邊,可我不知怎麼開門。”

    一旁的小綪笑道:“我也不會開。”

    文之隱雙眉一軒,嘴角微微上揚,心道:“好極了。”

    朗聲叫道:“小心咯!”飛身跳入車中,那車瞬間加速,竟直直朝大門衝了過去。

    若雨驚道:“這門是金屬打的!”

    文之隱道:“我知道!但你有甚麼更好的辦法麼?”

    若雨正待回答,只聽一人聲音打斷道:“莫破壞教中聖物!我奉教主之命送各位出門,快停車!”

    小綪聽了這話,忙拉下煞車,衆人重重往前撞了一下。若雨等回頭望去,原來說話的是赤銅使馮牛。

    馮牛道:“感謝諸位停車。我這便送各位一程。還有這礦車好像不是各位所有,這便請下車罷。”

    若雨道:“可我父母他們還沒醒來!”

    馮牛道:“不礙事。”說着向文之隱道:“小兄弟,你扛兩個,沒問題罷。”文之隱心裏老大不是滋味,點點頭,扛起龍後銘和柳如雪二人,躍出車外。

    馮牛笑了笑,走到車邊,扛了若雲若風,對小綪道:“你呢?要走還是要留?不過要留的話,我還得問問教主,偷了我的礦車該當何罪。”

    小綪大驚,轉頭向若雨望了一眼,若雨向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小綪大喜,笑對馮牛道:“雖然待在這裏衣食無缺,但自從我見到若雨姊姊之後,只覺她是這世上最好的人,我要跟着她走!這也是爲甚麼我半夜睡不着覺,爬起來想要幫她。”

    馮牛道:“你這決定,也早給教主料到了,這就去罷!不過下次再給我教逮到,只怕不會這麼走運了,走罷!”說着開了大門,領若雨、文之隱等人走出。

    到瀑布邊,馮牛向一旁老翁招了招手,那老翁向衆人望了望,點點頭,將赤銅鏈子系在一旁一個金屬墩上。馮牛讓衆人上了三年前攜若雨一同搭過的赤銅車子,道:“我就代教主儘儘地主之誼,用這個送各位下山罷!”

    若雨奇道:“我們上來時是藉助水車之力,下去卻是如何?”

    馮牛尚不及回答,文之隱已經插口道:“你是傻瓜麼?我們在山上,下去還需要甚麼動力?適才繫住銅鏈,是爲了一會到得山下,銅鏈拉完停車!”

    若雨頗覺委屈,但也不願與他爭論,默默不作一聲。一旁的小綪卻已站起應道:“你聰明,你厲害,就可以這麼兇?像我啊。”

    若雨打斷道:“小綪,別說了。”小綪只得坐下,轉過頭去望着窗外的風景。

    若雨心中千頭萬緒,只覺眼前的文之隱全身上下都是個謎團。究竟他爲何來到此處?又爲何要幫助自己?若是一片好意,又爲何總是冷言冷語?也想問他如何點香將衆人弄昏,自己的父母又何時纔會醒來等等,但礙於馮牛在旁,實不願開口詢問,默默向他瞥了幾眼,只見他眺望着遠方,似渾沒將身週一切放在心上。若雨獨自煩惱了一會,也就同小綪一起望着窗外的風景,偶爾夾雜幾句無關緊要的閒話。

    車子延着軌道愈行愈快,但車上諸人沒一人在乎,轉眼便到了山下。大湖之旁已經有個舟子正在等待,衆人在馮牛的邀請下,默默無言的上了船,那船便徐徐往來路行去。

    若雨向文之隱望了一眼,心道:“想當初我來到此處之時,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擒,現下可說是安然離開。但不知爲何,這人時好時壞的態度反讓我更加不自在,不似來時還有些賞玩風景的心情。但他奮不顧身救我和爹爹媽媽出來,又怎麼能怪他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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