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18章 俠客隱(41)
    衆人站在先龍第門前,望着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再看不見一點影子,龍後銘道:“好啦,我們都回家去罷!”

    若雨心中百感交集,心道:“想當初我不過是要去找孔伯伯聽些故事,好和姊姊聊天,怎麼想到一去就是三年未歸?如今孔伯伯卻已經不在了……,不過我卻識得了小綪,也真正認識了他。”跟在家人身後,緩緩舉足跨越門檻,心道:“我可終於回來了!”然而心中卻似乎仍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心想:“他說過,他體中的內力難以控制,實在十分危險……不知道他能不能順利見到他師父?”又想起當時他只是因爲自己鼓勵,才答應一同回到此處,不禁暗暗擔心:“如果他在路上發生甚麼事的話……”反覆思量,終於作下了決定,對龍後銘、柳如雪二人道:“爹爹媽媽,女兒斗膽相求一事。”

    柳如雪轉頭望着龍後銘,微笑道:“我們的女兒真是勇敢。”

    若雨愕然道:“媽媽你知道我要問甚麼?”

    柳如雪微笑道:“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路上很危險,我實在不放心。”

    若雨道:“可是他一個人更危險啊!”

    龍後銘指着一旁的小綪道:“你叫小綪跟你去罷。她雖然不會武功,但閱歷豐富一些。你們兩個女孩子也好聊天。”

    小綪聞言大喜,笑道:“太好了,姊姊,我跟你去!”

    若雨笑道:“好啊!”

    龍後銘道:“我幫你們僱輛大車罷,找到那孩子後讓他在裏面。”

    若雨點頭笑道:“謝謝爹!”於是若雨和小綪牽了兩匹馬,速速整裝出發。

    若雲若風聽聞妹子又要遠行,紛紛向父母吵着要同行。

    龍後銘道:“你們別去。”

    若風道:“爲甚麼不能去?我也想去!”

    若雲道:“只讓妹子跟小綪去恐怕蠻危險罷!”

    龍後銘卻只搖了搖手,要他們別再問。二人不服,卻又不敢再多說甚麼。

    柳如雪微笑摟着二人,輕聲道:“一會兒跟你們說。”

    龍後銘又多給了若雨一些銀兩供其花用。臨行前,柳如雪對女兒道:“雨兒,找不到就快些回來了。別讓我們擔心。”

    若雨點點頭,笑道:“沒問題的。”和家人依依作別,上馬而去。

    衆人望着兩馬一車遠去,若風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爲甚麼我們不能跟去?妹子武功不高,小綪更是沒有武功,這可不是危險的很麼?”

    龍後銘道:“可是那孩子武功挺不賴的啊!”

    若風道:“那在找到他之前呢?”

    龍後銘道:“不要緊,我請的那個車伕也是身有武功的,也交代過了,定不會出甚麼亂子。你們兩個還要準備科舉和婚事,乖乖待在家裏罷。”若風大奇,心中暗歎父親的遠見。

    若雲嘆道:“只是妹妹連家門都還沒進去……這走得也未免太急了。”

    柳如雪也嘆道:“唉!其實才見到你妹子這麼幾天,我也很捨不得啊!只是心中隱隱……覺得一定要讓她去纔對,彷彿……不去會有甚麼事發生。”

    龍後銘道:“是啊,而且那孩子畢竟是受了內傷,雖然這幾天看上去是沒事了,但他過去這麼奮力救我們,我們自然也不能任他處在危險之中。雨兒年歲雖小,卻也聰明伶俐,三年不見竟是一點受傷也無,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用擔心。”他被文之隱從牢獄中救出時仍處昏迷,此時指的奮力救人,卻是指文之隱在和玄鐵使顧王霸決鬥之時,他奮不顧身用單刀爲自己擊下飛錐之事。若雲終於也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若雨和小綪出發後,若雨道:“小綪,我們趕個路,怎麼樣?”

    小綪笑道:“好!”若雨也對車伕說了,馬鞭一抽,三人加速奔行。就這樣,三人很快出了市鎮,不知不覺到了一個密林之中。

    若雨和小綪不識得路,問那車伕道:“你可識得往青州的路麼?”

    那車伕鞭子一揚,笑道:“我做這行的,豈能不識得路?跟我來罷!”

    率先駕了大車而行。若雨和小綪相視一笑,縱馬跟着那車伕。卻見愈往前行,樹林愈來愈密,午後的光線透不過重重樹叢,視野漸轉昏暗。若雨和小綪愈行愈怕,也只得不做聲快速前行。

    又行了一陣,二女只覺樹林有如夜色般黑,小綪再也忍耐不住,問道:“真的是這條路麼?”

    那車伕笑道:“當然是這條路啦!這條路幾乎全無光線,作起案來也比較不會給人瞧見!”

    若雨道:“作案?”

    小綪急叫道:“姊姊,這人不懷好意,我們快逃!”

    若雨一聽,忙圈轉馬頭,和小綪一起奔逃。那車伕摸出兩柄飛刀,向前擲去,笑道:“現在才發現,未免也太遲了。乖乖跟爺爺走罷!”說話之間,那兩柄飛刀已飛過了若雨和小綪的坐騎,然後半空中一個迴轉,分別砍在二人座騎的前足之上。二馬喫痛,長嘶一聲,前足跪倒在地。若雨和小綪不及提防,直直向前滾了下去。

    那車伕見狀大喜,一躍下馬,笑道:“哈,你們父親還問我會不會武功,那當然會啊!不然怎麼“護送”你們?親手將兩個上等貨色交給我,也真是夠蠢的了。這下子應該是一年都不愁喫穿了,哈哈,哈哈!”

    取了繩索,走去要將二女縛住。便在此時,突聽得樹後一人喝道:“住手!”那車伕微微一驚,轉頭看去,怎奈一片黑壓壓的,卻是甚麼人也沒瞧見。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弓弦一響,一枝羽箭倏地飛出,直直釘在那車伕的胸前,鮮血瞬間從傷口迸發出來。

    若雨和小綪見這車伕斗然噴血,都是低低“啊”了一聲。

    那人淡淡的道:“怎麼,救了你們不好嗎?”說着緩步走出,要去將若雨和小綪扶起。不料才走得半步,那車伕一時未死,又是兩枚飛刀打出,分從左右打來。

    若雨大驚,叫道:“小心!”但聽弓弦聲連響,兩枝羽箭分別擊落兩側的飛刀,又是“咻咻咻”地,數枝羽箭全打在那車伕胸膛。那車伕偷襲不成,怒道:“幹了這行一生,到頭來竟給一娘們……”後面那“制住”二字未及吐出,身已氣絕,仰天向後摔了下去。

    樹後那人見他終於死亡,這才快步走出。樹影重重下,若雨只瞧見她中等身材,卻是瞧不清面貌。那女子走到若雨和小綪身前,問道:“沒事罷!”

    二人點點頭,齊聲道:“多謝姊姊救命!”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沒受驚罷?要不要來我小屋坐坐?”這時她距二人甚近,若雨已能看見她的面貌,卻見她眉宇間英氣勃勃,似有一股豪氣,一身勁裝也是乾淨利落,但嘴角邊掛着的微笑,卻隱隱露出一絲寂寞之意。

    若雨心道:“這姊姊的笑容怎麼如此寂寞?她定然是獨居在此。不妨去她那兒拜訪一會,也算是小小報答她的救命之恩,還能順便打聽下他的下落。”於是微笑道:“既是姊姊邀請,我們便到姊姊府上盤桓一會。”

    那女子道:“就在前邊,跟我來。”便牽了二人受傷的馬兒,領路而行。

    路上,小綪餘悸猶存,低聲問若雨道:“姊姊,要是這人也騙了我們怎麼辦?”

    若雨笑道:“不會啦!我瞧這姊姊是個好人。”

    小綪笑了笑,道:“那就聽姊姊的。”前面那女子聽見兩人末兩句的對話,道:“放心罷!不會吃了你們。只是這馬受了傷可憐,才順便邀請你們的。”

    小綪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是我多心了。姊姊名字可見告嗎?”

    那女子仍不回頭,道:“我姓徐,單名一個字寧。”

    若雨不想對方竟是這麼爽快的說了姓名,忙道:“我姓龍,名字叫作若雨。”

    小綪笑道:“我沒姓,叫我小綪就好。”那女子聽了,也只是微一點頭,似沒放在心上。若雨和小綪料想那是她個性如此,二人看過文之隱的先例,也不在意。

    走了一會,小綪問道:“還沒到麼?”

    徐寧道:“這裏本是一大片樹林,要穿過去纔是我家。”

    小綪點點頭,沒再言語,卻聽得走在前面的徐寧自語道:“不過還真想不到這等荒僻的樹林竟然會有那麼多人來。”

    小綪笑道:“我們只是被騙來的,一個騙人,兩個被騙,自然就三個人啦!”

    徐寧道:“如果只有你們,我怎會這樣說話?今天稍早看到一個人暈倒在這附近,也給我救了回去。這裏可比你們那裏來的更無人跡,要不是我住在這裏,那人恐怕要躺到死了。”

    若雨嗯了一聲,突地想起一事,忙問道:“姊姊,那人怎生模樣?”

    徐寧道:“這我可不知道了,他跌到了沼澤之中,一張臉堆滿了泥濘,看上去是個小夥子罷。不過我也不是要救他,只是看他馬的臀上有道傷口,就順手救了。”

    若雨沒心思聽她淨說些馬的事,急問道:“他臉上的爛泥,你怎地不給他去掉?”

    徐寧冷冷的道:“我好心救他就不錯了,哪還管他臉上乾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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