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24章 俠客隱(47)
    那魯師哥一看,知道是文之隱所發,伸食中二指挾住,回頭果見文之隱坐在地下,忙奔了過來。

    若雨笑道:“這是甚麼玩意?”

    文之隱道:“這是我師父傳給我的“千里共嬋娟”,是個月亮形狀的暗器,呼召門人之用。近一些的距離便是這樣用法,稍遠一點的話,我對空射出,這物會嗚嗚作響,便能叫人過來了。”

    若雨童心大起,笑道:“我要看!”

    文之隱道:“我現在內勁不夠,發不上去。便是上去了,也不會響。”心道:“不然我在山腳下發射便是,又何須讓你揹我上來?”

    若雨沒去細思此節,又笑道:“不過你本來還是別亂發的好,免得烽火戲諸侯一般,到時你同門都不理你了。”

    文之隱聽她這話,忙道:“是啊。”心中卻想:“若我當真能發,只怕適才還真的會發上去。唉!我怎能像古時昏君一般,爲女色所迷?幸好她倒是出言提醒,而非讓我越陷越深的女孩。”

    說話之間,那魯師哥已奔到身前,他見文之隱面色蒼白的坐着,忙問道:“師弟,你怎地坐在地下?”

    文之隱道:“我身受重傷……不便行走……因此想……”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魯師哥已然大怒,罵道:“是誰?誰敢把你打成重傷?”

    文之隱道:“不重要,你快……揹我……”但那魯師哥卻沒在聽他說話,自己問了“是誰”之後,眼光便看向若雨,喝道:“是你麼?沒見過你,應該不是我派的罷?怎能到這地方來?是了,你這麼氣喘吁吁,定是剛和我師弟打架,是也不是?”

    若雨忙道:“不是我,你還是快聽他說話罷!”

    那魯師哥怒道:“這裏就只有你一人,怎麼不是你?難不成是我打的?是他自己打的?”

    若雨本已疲憊,又掛念文之隱的傷勢,受不了他這般參雜不清,慍道:“你還是給我讓開罷。我自帶他上去。”

    文之隱見若雨臉色不豫,急着要說話勸解,不料一口氣轉不過來,竟爾又昏了過去。

    那魯師哥見了,大喫一驚,叫道:“你把我師弟嚇死啦!我要報仇!”

    若雨見文之隱暈去,先是一驚,又聽得這人一意冤枉自己,又急又惱,旗子一抽,喝道:“你想怎樣!”

    那魯師哥見她抽了兵器,也喝道:“誰怕你了?決鬥啊!”拔出了腰間單刀。他這一喝,樹上倒有不少葉子給他震了下來,還將文之隱給驚醒了。文之隱睜眼一看,只嚇得心臟差點要從嘴裏跳了出來,忙叫道:“不要動手!”語音一落,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若雨大驚,忙要奔過去察看,卻見一柄明晃晃的刀子橫在身前,那魯師哥喝道:“不准你再靠近我師弟一步!師弟,看好了,我給你報仇!”

    文之隱噴血之後,知道性命已在呼吸之間,忙收攝心神,纔不致再口吐鮮血,此時見師哥攔住了若雨,雙眼望着他,低聲道:“師哥……來……來我這裏。”

    魯師哥聽了,轉頭對若雨喝道:“你敢動一動,我立刻就要殺你。”才向文之隱走去。

    文之隱努力讓自己不去關心若雨,免得又增重了傷勢,見師哥過來,忙道:“近一些……”那魯師哥也當真聽話,將耳朵靠到他口邊。只聽得文之隱道:“快揹我去……找……找師父……別管那……女孩……求你……”

    那魯師哥聽了,忙叫道:“那怎麼行?她把你傷成這樣,怎能隨便放走?”文之隱聽他這話,伸手到懷中掏摸了幾下,卻是沒拿出任何東西,對魯師哥道:“抱着我……越緊越好……”魯師哥不明其意,只道他在找尋安慰,便伸出雙臂,牢牢將他抱在懷裏。

    若雨一直在旁瞧着,聽不見文之隱的說話,卻見兩人抱了許久仍不分開,又驚又怕,終於緩緩的走了過去。

    文之隱餘光見她走來,轉過頭去,對她微微一笑,道:“快……揹我上去。”

    若雨先是放下了心,原來文之隱沒遭了那人暗算,又想:“這人該怎麼辦?”卻聽文之隱低低的道:“拆……掉……”雙眼一閉,再沒了說話。若雨大驚,忙伸手探他鼻息,卻是一點氣息也無,忙將那魯師哥的手臂解了下來--說也奇怪,適才生龍活虎的魯師哥,竟是毫無反抗,倒似也死了一般。但若雨此時又哪有心思在意他的異狀,將文之隱橫抱手中,便往山上奔去。她心中只想:“我只要一直向上,他的師父一定會在上面的。”腳下再無停留,一口氣向山頂奔去。

    怎料到了山頂,卻是一片荒蕪,只有一顆好似天外飛來的巨石,顫巍巍的立在一旁,此外再無甚特異之處。

    若雨大急,手臂輕輕搖動,想喚醒文之隱問路,卻是一點反應也無。她獨自站在山崗之上,一陣秋風襲來,只覺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在呼喚:“他已經死了!便算找到他師父也沒用了!”若雨搖了搖頭,盡全力不去聽到這個聲音,不停的告訴自己:“便在這附近,他師父必然便在這附近!”但又哪裏有半點人的影子?若雨一直在心中告訴着自己要堅強,畢竟身邊一個能依靠的人也沒有了,家人們遠在光州,小綪等在山腳之下,手中的文之隱卻連是生是死都不曉得。她不敢碰觸他的脈搏,不敢感受他的心跳,只一步一步的奔着,找尋那一點渺茫的希望。

    怎奈在山頂來回奔馳,仍是一點人跡也不曾發現,若雨不肯放棄,回頭向適才上山的路徑奔去。山道兩旁仍是洞穴密佈,若雨卻無心理會這些自然風景,奔着奔着,又回到那個魯師哥附近。若雨心道:“便是豺狼虎穴也要給他闖了進去!”左手託著文之隱的背脊,右手便使勁去搖那魯師哥的肩膀。不料他一臉癡癡呆呆,恍若未覺。

    若雨大怒,心道:“要找我麻煩偏生就有一堆力氣。”將他用力往地下一推,折向山上走去。

    若雨心道:“他說過這邊便是他們的範圍了,到底爲何不見半個人影?”突然,一句話如五雷轟頂般,閃過了她的腦海:“這裏是我派門人練功之所。我派在山上成立,用的也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洞穴。”若雨在心中暗罵自己:“他早說過他們門人都在山洞裏練功,我怎地蠢到一直在外邊尋找?”又想他師父必然是派中地位崇高之人,便尋到最靠近山頂的一個山洞,奔了進去。

    怎料才方踏進一步,三枚鐵蓮子朝自己眼前疾飛而來,若雨一驚,忙低頭閃避。所幸這鐵蓮子準頭取的甚高,纔給她輕輕巧巧地避過了。跟着聽得一人喝道:“甚麼人?”聲音清脆,卻是女子聲口。

    若雨心臟緊張的怦怦而跳,擡頭望去,只見眼前二人手執單刀,神情緊張的盯着她。右首那人容貌秀麗,是個白衣少女,左首一名男子身材高瘦,神情剽悍,左手緊握着垂在腰間,想是扣着暗器。

    若雨走上一步,道:“無意擅闖此處,十分抱歉。我來此別無他意,旨在救治一位身受重傷的朋友,請問你們知道他的師父身在何處麼?”說着微微低頭,望着懷中的文之隱示意。她擔心誤會又生,是以一開口便先行道歉。果然她這話一說,眼前兩人的神色都放鬆了些。

    那高瘦男子因若雨背光,看不清她面貌,走上兩步,突地看見若雨面容姣好,低聲笑道:“這小子真是好福氣,竟給這樣一個標緻的女孩兒抱着!”他話聲雖低,但山洞空間封閉,洞內二女盡皆聽得清楚,若雨只羞的滿臉發燒,那白衣少女已走上前來,斥道:“師哥,你別胡說成不成,這一看便是性命垂危,沒得給外人聽見了,敗壞我派的風評。”

    若雨聽她給自己解圍,心中感激,朝着她笑了一笑,那女子報以一笑,不經意間看了她的容貌,心中也是暗驚:“不意人間竟有如此好女子!”

    那男子笑道:“我都講得這麼小聲了,你還聽得見?”那白衣少女忙回過神來,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說着彎下身去看看文之隱面貌。一看之下,大喫一驚,道:“這……這可不是文師哥麼?”不覺退了兩步。

    那男子奇道:“是文師弟?”

    說着也向他望了一眼,見果是文之隱,舌頭一伸,賠話道:“姑娘,我適才的玩笑話可別跟這裏的人說啊!我是他師兄,我們師父正在裏面閉關,才命我和這名師妹守在此處。雖然本是不能打擾,不過現在事態緊急,你進去應該也是不打緊,儘量往山洞深處走去便是了。”若雨聽他說得禮貌,心道:“怎麼這二人一見是他,反應都是如此之大?”但心中掛念文之隱傷勢,自也無意多想,謝了二人,便快步朝裏走去。

    怎料這山洞雖深,卻是愈來愈窄,到得後來,若雨已是非得彎腰才能前行,幸好眼前始終閃着一線光芒,她才毫不猶豫的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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