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26章 俠客隱(49)
    若雨奇道:“沒有啊!他沒有傳過我功夫。”

    那老婦道:“你還抵賴?我適才探你脈搏,分明學的是我派內功。哼!我本是不敢相信阿隱膽敢違背門規,不過看你們兩個竟是這等……這等爲對方着想……說,阿隱到底傳了你甚麼?”說到後來,已是疾言厲色。

    若雨心中微感害怕,忙道:“他真的沒有傳過我武功啊!晚輩武功是跟家父學的。”

    那老婦道:“你父親是誰?我門下弟子生了小孩,我豈有不知之理?還是誠實招來罷!撒謊可沒甚麼好處。”

    若雨道:“晚輩不敢說謊。敝姓龍,家父名諱上後下銘。”

    那老婦喃喃道:“龍後銘……龍後銘?這名字好像是聽見過。不過我決計沒傳過這人功夫。你到底爲何要一再欺騙於我?要不是你幫了阿隱,早就在你身上稍加刑罰了。”

    若雨聽這老婦一意不信自己,心中大急,但無論如何左思右想,實是不知自己爲何會學過這婆婆的功夫,心想:“爹爹的武功是從哪裏學的?記得那三十六計功是爹爹自己想出來的……”突地靈光一閃,道:“婆婆,你是否傳過楊叔叔武功?”

    那老婦一聽,厲聲道:“我怎能傳那姓楊的一點功夫!”

    若雨見她斗然變色,眼神瞬時填上了痛恨,不覺大喫一驚,心道:“難道楊叔叔跟這婆婆結下了甚麼仇怨?”當下不敢再問,心中細思與楊少恆相處的點點滴滴,心想:“楊叔叔是這等好人,怎麼可能得罪了這婆婆?這之間也許有甚麼誤會也說不定。”便道:“婆婆,楊叔叔到底做了甚麼,讓您如此……如此介意?”

    那婆婆冷笑道:“做了甚麼?你怎麼不問問他自己?”

    若雨大奇,低聲道:“可是我不知他現在在哪裏呢……”

    那婆婆冷笑道:“做了虧心事,自然是不會給人找到了。老婆子尋他尋了三十年,哪裏有半點影子?嘿嘿,老婆子頭髮都白了喔!”

    若雨心道:“尋了三十年?”

    隨即想起:“楊叔叔現在算來,應該也只是三十多歲,怎麼可能在五六歲時便跟這婆婆結下這等仇怨?”笑道:“婆婆,晚輩所說的“楊叔叔”,名諱上少下恆,想必不是婆婆心中所想的那人罷!”

    那婆婆一聽,怔了一怔,喃喃道:“楊少恆?這名字好像也聽見過。”

    若雨心道:“怎地這婆婆知道爹爹也知道楊叔叔?”隨即想起一事,笑問道:“婆婆,您是否在定州城住過?”說着解開背囊,拿出了那個杯子,笑道:“婆婆,這物是您贈給家父和楊叔叔的對罷?”

    那老婦一愕,道:“你怎麼會有我派的玄玉杯?”隨即想起,道:“啊!是了,原來你是那兩個小朋友的孩子。”

    若雨聽她竟稱自己父親作“小朋友”,不禁掩嘴輕笑。

    這老婦便是當年給在定州城與龍楊二人大兜圈子,後來贈予他們杯子的人了。幸得若雨幼時聽過他二人講述城中趣事,又記在心裏,這時才勾起了那老婦的回憶。

    那老婦擡頭上望,喃喃道:“記得我那時見他們兩個都是一般的忠心爲國,只是苦於內力不夠,才鬥不贏遼狗。我聽了他們的說話,便決意測試測試他們的品性,好決定是否傳這二人功夫。哼!說來好笑,他們都不知一份大禮就要從頭上掉下來,還兀自鬧彆扭吵架。結果追老婆子追一追,自己又和好了,還那邊謝我謝得很開心呢!不錯,我便在那天給他們喝了白玉茗,贈了他們玄玉杯,那便是准許他們進入我派了。不過這兩人傻乎乎的不知道是甚麼意思,竟然從不來要我傳授功夫……”說到這裏,突地眼中精光一閃,扣住了若雨手上脈門,沉着嗓子道:“老婆子在那裏待了一個多月,你父親始終沒來,他又怎能傳你我派內功?”

    若雨心道:“我怎麼知道?”在腦海中翻着記憶,試圖找出父親內功究竟是何人所傳,突地想起,問道:“婆婆,您識得楊延朗叔祖麼?我記得爹爹的內功是他教的。”

    那老婦聽到楊延朗的名字,哼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是他教的。好罷,那孩子也是很好的,我第一次見他,跟見你爹爹一樣,是在城裏見到的。那時他才十一歲,卻是忠心耿耿,一心要把遼狗通通趕回去。老婆子看了幾天,對他很是喜歡,便傳了他一些功夫。這孩子悟性可高的很,老婆子想他不過要上陣殺敵,只傳了他內功。沒想到才一個月,他便練完前三張圖了……那孩子……那孩子當真不錯……唉!豈知……唉!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好罷!既然我本來就要傳你爹爹武功,又是這孩子傳給他的,那就算了。不過,嘿嘿,我還以爲阿隱定會傳你武功呢。”

    若雨臉上一紅,待要辯解,卻聽得門外一人道:“師父,您找我麼?”卻是文之隱的聲音。

    那老婦道:“自然是找你,快餓死了。”

    文之隱道:“是!”便從外邊推了門進來。卻見文之隱後面跟了一人,若雨一見,大喫一驚,忙往後坐了一些。文之隱笑道:“不用怕,我都說清楚了。”原來這人便是三日前,處處爲難她的“魯師哥”了。

    文之隱出得山洞,突地想起他和若雨間的誤會,便趕緊先去找到了他,將事情原委說了。那魯師哥這才知道若雨非但不曾對文之隱有一點傷害,反是處處幫忙,說定要來向若雨親口道歉,便隨文之隱一同走來。

    他走上一步,對若雨做了一揖,道:“小姑娘,對不起之前誤會了你。原來是你救了我師弟。我不明是非,還對你動了兵器,實是非常抱歉。在下魯通。”

    若雨忙站起身來,還禮道:“不要緊的。抱歉之前推了你一下。不過你怎麼後來就一動不動了?”

    魯通笑道:“沒關係,還是因爲我一時魯莽,先誤會了你。你說我一動不動?還不是你那文師弟鬼靈精怪,看我不聽話,便點了我的穴道。”

    若雨大奇,道:“他點了你穴道?”想起文之隱當時傷勢甚重,怎能有力氣將他制住?

    卻見文之隱將手上盤子遞給他師父和自己,從懷中掏出了一顆鐵膽,笑道:“我把這個放在胸前,叫我師哥抱緊我,這鐵膽便點中了他的膻中穴了。不過這一着也是極險,我也因此呼吸不暢,終於昏了過去。”

    若雨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他二人抱了這麼久,都不分開。”將話說開以後,衆人言談甚歡,四人便坐在地下,喫起飯來。

    喫飯之間,魯通一直問著文之隱下山之後做了些甚麼,文之隱顧及若雨隱私,於足赤教之事一句未提,只揀些在兵器鋪中看見的奇聞軼事說了。文之隱與師父師哥久別重逢,自是談得歡暢淋漓,偶爾聽見若雨銀鈴般的笑聲輕輕響起,心中也自歡喜,只是目光再不敢對到她嬌美的面龐之上。

    飯罷,文之隱收拾盤子,對那老婦道:“師父,我和魯師哥再去一會。”

    那老婦道:“魯通,你帶這女娃子去。”

    文之隱忙道:“她不熟道路,還是弟子同師哥去罷?”

    那老婦冷冷的道:“是你聽我的話,還是我聽你的?”

    文之隱大窘,一時不知如何措辭。若雨見他處境尷尬,忙道:“我可從沒來過這裏呢!也想四處去走走看看。”

    魯通會意,趕緊應道:“那有甚麼問題?我這就帶你去看看。”說着對那老婦微一行禮,道:“弟子告辭。”

    文之隱見若雨也這麼說,自是無意再辯,只見魯通對若雨道:“走罷。”二人拾起地下餐盤,轉身離去。

    文之隱望着若雨的背影離去,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心想:“她到我們的山上作客,偏生還要喫這麼多苦。”突覺肩膀一個冰冷之物碰上,文之隱知道是師父將手放上,回頭叫道:“師父!”

    那老婦道:“老婆子自己作了壞人,任你去作好人,還有甚麼好嘆氣的?”

    文之隱轉過身去,面向那老婦,道:“弟子不懂。何以師父定要她幫忙收拾善後?她可是客人呢!”

    那老婦微微冷笑:“客人便不用善後?我是這樣教你的麼?”

    文之隱道:“好罷!師父,您要跟我說甚麼?”

    那老婦道:“我是要救你性命,不想聽也罷了。”

    文之隱一奇,道:“救我性命?”

    那老婦拉着他的手,二人一起坐了下來,道:“阿隱啊,你誤會了我的話,自己修練了後面兩張圖,體內的內力固是增長了不少,可那全是陽氣,稍一不慎,你自己無法控制,很容易會再走火。老婆子不能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每次幫你把內力導回啊!”

    文之隱心道:“我往後小心一些就是了,又何必如此擔憂?”

    但他不欲打斷師父話頭,便繼續聽着那老婦說話:“更何況你現下的內功修爲尚較爲師的淺些,我這纔有本事救你,除非你再不求進步,否則終究是得練全體內的陰柔之力,與其抗衡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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