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29章 俠客隱(52)
    可魯通偏偏不是個年輕女孩,對手又強勁許多,交換不過數招,肩上腰上便已中了數拳,但憑皮粗肉厚勉強捱了下來。又聽得對手口中不斷挑釁,心中惱怒萬分,雖知手上已自緩不過來,卻又如何能夠嚥下這口氣?一罵之下,倒似是口中脣槍舌劍厲害一些。那人激起魯通怒氣,目的已達,反是住口不說了。

    魯通見狀更是惱怒,罵聲不絕,突聽得若雨嬌叱一聲,魯通一驚,回頭一看,只見若雨已自坐倒在地,顯是給點中了穴道。不料便是這麼稍一疏神,但聽對手冷笑一聲,脅下一麻,自己竟也給點中穴道。

    魯通叫道:“你乘我不注意偷襲,算甚麼英雄好漢?有種再來和俺打過!”

    那青年笑道:“瘋狗汪汪叫,真是擾人清夢。”

    手一揚,一顆石子點了他的啞穴,便不再理他,走到自己夥伴身旁,問道:“阿易,依你看如何是好?”

    阿易一生沒殺過人,道:“先留着別殺的好,說不定能跟他們談條件。”

    那青年笑道:“有道理。”說着又在魯通和若雨身上補了幾指,笑道:“我這幾指之中,運上了“乘天功”。你們十二時辰之內便給我乖乖待在這裏罷!”又對阿易道:“走,去把那雌兔兒也幹掉!你居然沒有把她攔下來。”

    若雨望着他二人遠去,心道:“阿易……怎覺得我好似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可是我確信我決計不曾見過這二人啊?”突地腦中靈光一閃,險些就要脫口叫道:“徐姊姊!”原來她想起先前徐寧講述故事時,提過共有三人齊與授她弓箭技術的那人爲敵,其中年紀最輕,當時還只十一二歲的那小孩便被喚作阿易。

    若雨心頭計算,暗想:“徐姊姊說道這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時與後來救她的那青年互鬥之人,乃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少年,果然不錯,這人現下變成青年,阿易則長成少年了!”突又想起:“莫非救徐姊姊那人也是茗玉派中人物?否則他們爲何與他爲敵?”

    正思索間,突聽得風聲虎虎,偶爾夾雜一些金鐵碰撞之聲,若雨大奇,想站起身來觀看,卻又苦於穴道被點。然而這聲音竟是愈逼愈近,接着竟又望見適才離去的那二人背影,似正倒退着走來。

    若雨大奇,心道:“看這情勢,倒似是與人交手不敵,纔會一步步退了下來。”又過一會,只見銀光閃閃,長索奔騰,若雨心中一喜,暗想:“他來了!”果不多時,三人到了近前,若雨看得清楚,正是文之隱使開“日月幽明兵法”將二人一步步逼退下來。若雨大喜,心道:“想不到他以一敵二,竟還能佔到上風!”

    這二人向山上奔去的時候,正逢文之隱自山頭衝了下來。文之隱見二人面生,喝道:“便是你們來茗玉派撒野的,是也不是!”

    那青年笑道:“是就是,你……”後半句那“待怎的”還未及說出,只覺勁風撲面,文之隱繩索已經襲來,二人一愕,文之隱右手又多了一柄單刀。二人見文之隱左右手都是兵刃,來勢猛惡,不由自主的抽出腰間長劍擋架。

    阿易不明對手武功強弱,手上長劍向文之隱繩索削去,文之隱左手一抖,繩索抽出,一記“光天化日”,單刀反朝他長劍砍去。阿易右手一封,擋住敵招,只覺虎口一陣發麻,“匡琅”一聲,長劍從中斷爲兩截。

    阿易大驚,心道:“怎麼他的內勁如此之強?”卻是想不到文之隱錯有錯着,雖是將後面圖譜誤練成陽氣,卻因省去練成陰陽相濟的時間,內力增長遠較一般人快速許多,雖是飲鴆止渴之效,此時與人對敵倒是大大的佔了便宜。

    另一人也料不到文之隱年紀輕輕竟能有此內力修爲,收起小覷之心,全力應戰,只覺二人內力倒是不相上下,又思:“師父明明向我們演示過茗玉派中每一路刀法,怎麼從沒提過這路武功?”

    又原來此功僅文之隱一人獨得傳授,若不曾與他交手,江湖上再無一處能見,饒是他師父見聞再增再廣,也不會知曉這路“日月幽明兵法”。

    按理來說,文之隱以一敵二,實是難以佔到上風,但對手一打便先懼了三分,他手上功夫又未曾被對方見過,再加上他對若雨情切關心,順着下坡走去,其勢銳不可當,竟將對手一步步向下逼退。然而文之隱絲毫不引以爲喜,心道:“他們定是將她和魯師哥都打敗了,纔會想上山來,卻不知可曾傷了她的性命?”每走一步,瞧不見若雨身影,都是多一分驚心。

    好容易打到了若雨身前,文之隱一瞧,見她只是給人點了穴道,心頭一喜,打疊精神,登時便想打敗眼前兩名敵人。怎料兩人與他相鬥已久,漸漸摸出了他武功套路,說要當即收拾下來,卻又如何能夠?而文之隱適才打鬥卻是神思不屬,並未細細分析對手武功來路,加之此刻衝勁已衰,漸漸趨於下風。

    若雨和魯通見他打來,都是一喜,但見他攻勢愈來愈少,守勢漸多,都不禁暗暗感到擔心。

    魯通心道:“文師弟會下來定是因爲陳師妹訊息傳到,怎地她卻沒下來?”但見文之隱攻勢自六成、五成、四成,漸漸掉至三成二成,二人在地下空自憂急,但穴道被點,都是難以出手相助。

    便在此時,突聞腳步聲響,有人快步走上山來,文之隱激鬥之際,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大喜叫道:“範師哥、趙師哥,快來助我!”

    魯通心道:“這麼遠的距離,文師弟竟能辨出腳步聲分屬於誰,我功夫都練到狗身上了。”

    文之隱話聲方落,果有一人迅速地掩了上來,叫道:“師弟!你回來啦!”文之隱也無暇向他瞧上幾眼,但聽話聲便知是範師哥上來了,應道:“是啊,範師哥,好久不見!幫師弟他們解穴罷!”

    範師哥應了,走到魯通身邊,隨手解了他啞穴,要解其它人身大穴時,卻因那青年所運的“乘天功”,推拿了好一會兒也無法奏效,一瞥眼望見旁邊若雨,心中忽有一陣莫名熟悉感覺,道:“小姑娘,你是誰?怎麼在這裏?”

    文之隱叫道:“師妹!”

    範師哥一奇,道:“師父又收徒兒啦?”想現下明明不是師父收徒的時間,但見文之隱給攻得勢急,也無意多問,想既解不開二人穴道,便趕緊奔上去助拳。

    若雨聽得文之隱叫自己師妹,大惑不解,自道:“定是他師父告訴他我練過他們茗玉派的內功,他才叫我師妹的。”正思索間,又見一人奔了上來,這人倒不面生,便是三日前在“藍田廳”指點自己找到文之隱師父那神情剽悍之人了。他輕功造詣較差,慢了一陣才趕到。這人經過魯通身畔,笑道:“師哥,你怎地不去幫忙?”

    魯通笑罵道:“趙師弟!你師哥穴道解不開啦!”趙師弟一笑,抽了單刀,亦奔去爲文之隱助拳。

    這三人中,文之隱只遜那青年半籌,範師哥卻強於阿易數分,而趙師弟武功雖不如文範二人,在旁補上幾刀,也是大有功勞,阿易與那青年在三人圍攻之下節節敗退,那青年心道:“師父明明說道茗玉派素無高手在山,我只道憑我的武功,再加上阿易援手定可應付得來,怎地他們山上暗伏這許多高手?”

    只覺手上給逼得愈來愈緊,低聲道:“使暗號!”

    阿易聞言縱聲長嘯,那青年聽了微微一喜,也放聲長嘯。

    這二人內力均非泛泛,長嘯之聲環繞不絕。若雨聽這二人嘯聲疊加,只覺心旌搖盪,極是難受,偏偏穴道未解,便是想用手掩住耳朵也不可得。茗玉派弟子中武功較低的弟子如魯通、趙師哥等也覺一陣頭昏腦脹,趙師哥手上的勁力登時鬆了,出招也是搖搖晃晃。文之隱和範師哥內力較強,倒還抵受得住,但偌大聲響在耳邊響起,也是心臟怦怦而跳,極不好受,只是身處戰局之中,手上一招一式毫不能亂了法度。

    那青年見人人面露難色,心中大喜,心道:“本來只道要叫師父上來援手,沒想到這麼一叫他們便全受不住了,哼,這一下才止了他們人多勢衆。”他既知這招大有功效,提高了聲音,嘯得更加響了。只見趙師哥一步一步後退,漸漸站到了若雨和魯通身邊,竟就此退出了戰團,文之隱和範師哥二人獨撐,戰況更是喫緊,若不是敵手因長嘯削弱手上勁力,非敗下陣來不可。

    便在這時,突聽得一陣低吟聲響起,文之隱心頭一震,只覺這聲音直敲進了心坎裏,好似有一雙手溫柔地輕撫着自己,原本的心跳加劇竟是減緩許多,精神一長,刷刷刷連下三道殺手。那青年和阿易感受到這低吟聲時,雖也是心頭一震,其中苦樂卻是天壤之別,陡見文之隱三招殺來,連忙退後閃避,口中嘯聲更是不得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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