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06章 俠客隱(128)
    若風道:“那是當然的了。前幾天晚間,文兄弟忽然到寒舍高喊拜訪,我們本來都道他必會領你和妹子一起回來,不料見他單身一人,才知他究竟沒有照顧你們周全。”

    小綪笑道:“那自然是沒辦法的了,那可惡的教主說道,你們和他給關在這裏牢獄的時候,飲食間已給下了藥物,臘八那日的正午正是發作之時,連你都不識得我了,他又豈會有理智保護姊姊?”

    若風驚道:“連我也是麼?”

    小綪笑道:“是啊,你都不知那有多麼可怕,幸好姊姊保護住我,那教主又說你們是姊姊的家人,立刻給瞭解藥,這才終於沒事了。是我餵你服下的哦!”

    若風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子。”

    小綪嘻嘻一笑,道:“然後呢?”

    若風道:“是了,我們知道文兄弟沒顧好你跟妹子之後,猜想你們是給那教主帶去了,隔天一早就急急忙忙的出發,今日才終於趕到這地方來,幸好從這裏回去過一次,還大致記得這個所在。”

    小綪道:“原來如此。那些水道你們也是都記得了?”

    若風笑道:“沒有,我們根本不知有這許多河道,正在煩惱怎麼進去,忽然一葉扁舟蕩了出來,便是接方纔那個青色衣服的人進去用的。我們等了一會,終見那青衣之人來了,我和爹爹姊姊,好不容易在媽媽的幫助下制住了他,我便威嚇他帶我們進宮救人。”

    原來這幾日間,青銅使給祁夏清派出增援,要他將功折罪,回來時卻恰好碰上若風等人。

    小綪奇道:“甚麼叫作在你媽媽的幫助下?你媽媽不是不會武功麼?”

    若風笑道:“媽媽一直跟他說話,誘他分心,他纔給我們擒下了。進宮之後,媽媽又想法威逼他帶我們直闖教主臥室,不料還沒走到,便聽妹子高聲呼救之聲……”

    小綪笑打斷道:“你聽了可害不害臊?”

    若風臉上微微一紅,道:“那當然。不過要是你這般喊我,我可不會害臊,定會飛步趕至你身邊。”

    小綪大喜,笑道:“我聽了好幫姊姊開心呢!連忙引路帶她“阿隱哥”過去,他也是急得不得了,肩上揹着你楊叔叔,手上提着我和徐姊姊兩人,便急急忙忙的趕去了,不料竟還是比你們慢上一些。”

    若風笑道:“那也是碰巧妹子就在教主房間之中,我們早往這方向走,自然是比你們近多了。不過我們也是一聽太急,便放那青衣之人於不顧,卻沒想到他竟然擒了楊叔叔,還害得他性命垂危。”說着想起年幼時楊少恆待自己的種種好處,心下也自黯然。

    小綪嘆道:“是啊。其實楊叔叔本來就受了重傷,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給他擒住。”

    若風道:“我看也是這般,楊叔叔怎麼會受如此重傷?”

    小綪道:“據說他是爲了救姊姊,一個人跟十五個這裏的人過招,受了好些皮肉傷之後,又給姊姊的阿隱哥打中……”

    龍後銘等早就一直聽着他倆的說話,聞文之隱爲了女兒亦是奮身而救,對他好感自然回升了好些,然一聞此言大驚,急打斷道:“恆弟的傷是他害的?”

    小綪忙道:“他是爲了救姊姊,發掌破門而入,但我們那時以爲他是敵人,楊叔叔擋在我們身前,就給他木門打中了。不過我看還是前面十五人害的重些。”

    龍後銘一聽,思緒如麻,暗道:“他是爲救雨兒,那自也不該怪他,可他竟敢傷了恆弟……如果他救不活恆弟,那也自然決計不能將雨兒許配給他了。”念及義弟性命垂危,又是一陣心傷,無奈追他們不上,也只有心中空自憂急。

    且說文之隱抱了楊少恆,提着徐寧奔出,一瞥眼見了若雨追來,便配合她的速度齊向前行,記掛楊少恆性命,腳下不停,手上卻是緩緩輸些內力至他掌心,終於覺他脈息微微變強,擔心再送又要激他嘔血,當即止了運功。

    若雨指點路徑,不消半炷香時分,便已到了足赤宮大門。

    文之隱將楊少恆遞給若雨,放徐寧站在地下,雙掌擺了架式,道:“我這就破門而出。”若雨大驚,道:“這門是金屬打的!”

    文之隱記起三月前二人逃出之時,自己打算以礦車直衝而出時,若雨亦是說了這麼一句話,便順着說道:“我知道!但你有甚麼更好的辦法麼?我因此掌擊木門害了大師,便是擊不開這門受傷,也是活該。”

    若雨急道:“要是連你也受傷,要我該怎麼辦?”

    快步奔上高臺,見祁夏清座位之旁有着數根金屬桿棒,一時不知該選哪一根纔是,擔心誤觸奇怪的機括,靈機一動,道:“阿隱哥,快把跟我旗杆同形的竹竿通通拿出來!”

    文之隱奇道:“爲甚麼?”口上雖問,卻早取了竹竿遞入她手。

    若雨不答,坐下地來,怔怔望着竹竿,卻忽然落下淚滴,文之隱大驚,道:“你怎麼了?”眼見若雨掏出一塊手帕,只是擦拭着所有淚水,卻不回答自己問話,心中大惑不解,還想再問,徐寧卻已斥道:“你別吵。”

    文之隱只道自己又惹惱了若雨某處,雖是極想問個明白,但見徐寧目光冷電般的望着自己,又看若雨哭得專心,似是無意理睬自己,也只能滿懷憂急的等待。卻見若雨哭了一會,便拿手上那沾滿淚水的手帕,在其中一根竹竿之末擦了幾擦,文之隱大奇,湊眼去瞧,見她擦拭之處正是自己入宮之前所發現的那塊凸起,大喫一驚,脫口而出道:“原來是要用水!”

    若雨點了點頭,收拾起自己方纔刻意回想起的哀傷情緒,微笑道:“原來你也發現了。”

    手上擦拭不停,只見那一小塊凸起漸漸溶解,露出一道小縫,若雨輕輕敲擊竹竿,裏頭一張小小紙片便從其中跌出。

    文之隱又驚又奇,撿起紙片,一攤開來,卻見裏面繪了許多密密麻麻、錯縱複雜的線條,不少地方寫了文字標示,只給他看得一頭霧水,若雨微微一笑,伸手取過,看了片刻,喜道:“居然一猜就中!”

    走到教主座位之旁,挑了一根金屬桿扳動二下,大門隨即開啓。

    文之隱、徐寧大奇,若雨笑道:“一會再解釋,快走罷。”文之隱道:“好。得罪!”

    說着托起楊徐二人,與若雨從大門走出,二人急急奔下山去。

    到得湖邊,文之隱將徐寧放落,正待上船,卻見湖面上毫無半條小船,徐寧罵道:“我們的船給偷了!”

    若雨道:“不要緊。”

    運起輕功,沿河岸奔馳而去,文之隱正待要跟,若雨卻道:“沒關係,你們在此等我!”

    文之隱無奈,只得站住不動,待了片刻,卻見若雨在湖上搖槳而出,笑道:“上船罷!”

    文徐二人又驚又喜,連忙跳上船去,若雨搖槳正待開動,卻忽然停手,秀眉微蹙,朝山上足赤宮而望。

    文之隱奇道:“怎麼?”

    若雨道:“我……我想應該要等我家人出來纔對……”

    文之隱道:“是了,他們怕是開不了門,也上不了船。”

    若雨搖頭道:“有老伯伯帶領,應是十分容易,只是爹爹和楊叔叔情若骨肉,怕他是想親自見到楊叔叔好起來,何況爹爹媽媽不見我,必要擔心。”

    徐寧道:“如果你只是擔心此事,那就不妨。”

    若雨奇道:“爲何?”

    徐寧對文之隱道:“欸,那張紙你應該還沒搞丟罷,咱們先出發,我再說。”

    文之隱點點頭,拿出徐寧繪着水路的紙片,接過若雨手中雙槳,向若雨望了一望,見她終於微一點頭,便即搖槳出發。

    見小船已而盪出數丈之遙,徐寧才緩緩說道:“你父親既然記掛你楊叔叔,必是希望他儘早給人治好,我們趕在前頭出發,又有你親自瞧着,你父親豈會反來責備我們?”

    若雨道:“可是……爹爹想念楊叔叔已經十年……”

    徐寧冷冷的道:“了不起麼?我也等了十年。”

    若雨道:“甚麼意思?是指爲徐姊姊你斃虎之人麼?”

    徐寧悠悠望天,半晌不答,隔了許久,才終於低聲說道:“是啊。這人……就是他。”說着指着船上昏迷不醒的楊少恆。

    若雨大驚,道:“徐姊姊,你所掛念之人,就是楊叔叔?”

    徐寧微笑道:“是啊。也謝謝你終於讓我知道這件事。”

    若雨見她嘴角邊的微笑只是寂寞淒涼,暗想:“既是如此,徐姊姊怎麼並不歡喜?是因爲楊叔叔受了重傷,性命垂危麼?”

    想起徐寧方纔的確是對楊少恆處處關懷,不得不信,又想:“是了,那時徐姊姊說道,當日“那青年”正是與成克玖等人相鬥,除了楊叔叔,他們還能找誰?”瞬間也即明白,爲何三月前阿易與自己相鬥之時,已對三十六計功十分熟悉,必是因楊少恆已經用過一次無疑。

    她這一想起成克玖等人,忙又問道:“對了,爲甚麼楊叔叔會一起來這裏找我?他找到雪華經了麼?”

    文之隱嘆道:“他自然是找到了。大師……大師待我的好,我是永遠無法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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