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21章 俠客隱(143)
    杜嚴忙道:“等等!”算命仙微微一笑,卻不答話,自個收拾木片石塊等物,毫沒朝他望向一眼。

    杜夫人見狀,知他言語已說到盡處,福了一福,道:“先生指點迷津,實在感激不盡,卻不知能不能令愚夫知曉?”算命仙微微搖了搖頭,將桌上黑幔卷好收起,遞給身後助手,向二人一拱手,當即揚長而去,遠遠只聽他吟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杜嚴如何不知他仍在暗暗提醒自己務須把握良機,微微一笑,長吟道:“枯草逢春甘露淋,玉面金字龍騰雲,韶華駒隙晃眼逝,千里企追馬蹄頻!”遠遠又聽那算命仙哈哈笑聲傳來,隨即見他轉過一彎,再不見其蹤影。

    杜夫人嘆道:“玉面金字龍騰雲……,不錯,不錯,那位先生真不知是何方高人。嚴兒啊,我先前多次怒罵雲兒,定是如此惹得龍王不喜,你便“千里企追馬蹄頻”,快去把我的好媳婦兒找回來罷!”杜嚴大喜,道:“媽!”

    杜夫人見兒子如此歡喜,心道:“嚴兒一直也是很希望雲兒回來,只是不敢跟我爭辯罷了。也不管龍王之女之說是否應在此女身上,不怠慢此女總是好些。”於是二人並步迴向杜尚諼之宅,杜夫人對夫說些甚麼自己想通,發覺若雲本是個好女子,想叫杜嚴請她回來等等言語,杜尚謹自也歡喜,當即允可讓杜嚴即去找尋,於是杜嚴辭別一衆親人,自快馬向西南而去,心中暗道:“要是雲妹已經回家,那就好辦。只是媽先前得罪雲妹太深,我定要好好賠罪纔行。”

    杜嚴離去的相反方向,遠遠地平線上某處,一人笑道:“瞧你這般胡說八道,不怕天打雷劈?”另一人苦笑道:“只要她能幸福,我甚麼也不怕了。”先一人嘆了一口氣,輕輕將他袖子拉起,道:“真是傻瓜,自己堅持着要最後一個出來,居然連手臂也燒傷了。”另一人道:“這點小傷又算得了甚麼?要是害了任何一人性命,我才真要遭天打雷劈。”先一人笑道:“要劈也是先劈我!好啦,接下來要去哪裏?”另一人道:“反正信都寄過,咱們再也不必回來了。哦!除非……”

    午牌時分,杜嚴終於抵達先龍第門前,他下得馬來,叩門探望許久,知道仍是無一人在內,暗想:“方纔那先生言道“南方有股神氣蒸騰”,莫非是指雲妹與家人同去尋仇,人在南方?反正我便先往南方去尋就是。”回到自己宅第附近望了一望,見是修繕未畢,心道:“不知梧桐在不在此處,攜他上路,倒也有人作伴。”這梧桐乃是他的書僮之名,自小讀書均是由他作陪,二人感情甚篤,這時想到自己將要獨身遠行,便自然而然想到了他。

    在附近轉得二轉,終於在附近一間客店找着了家中一衆僮僕,杜嚴喚過梧桐,二人並騎上路,向南不出數裏,卻意外見着若雨與文之隱二人從後而至。

    若雨道:“姊夫,你如今要往何處去?”杜嚴一聽,連忙從回憶中走回,道:“我……我要去南方。你姊姊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若雨道:“說來話長。總之……因爲我輕功練得好些,一時急於救人性命,便沒等我姊姊和家人。”

    杜嚴“哦”了一聲,伸掌指著文之隱道:“想來便是拯救這位兄臺性命了?”若雨靦腆一笑,道:“這次是他救了人呢!”杜嚴奇道:“是麼?我倒是看走眼了。”文之隱微笑道:“這也沒甚麼,小子不過一旁幫點小忙罷了。”杜嚴微微一笑,道:“兄臺與姨妹是甚麼關係?二位又要到哪裏去?”

    文之隱臉上一紅,道:“我……我是她師哥,只是幫忙照顧她行路安全,助她找尋家人罷了。”若雨嗔道:“阿隱哥!”文之隱一窘,杜嚴笑道:“原來是姨妹的未婚夫,是麼?”文之隱連連搖手,忙道:“還沒!還沒……向……向她爹爹答應的事,我沒辦好,還要再求……再求……”杜嚴笑問若雨道:“他怎麼這般臉嫩?”若雨笑道:“他本來就是如此。”文之隱一聽,更是羞到了耳根子裏去。

    杜嚴上下打量文之隱,忽地想起他曾來過自己婚禮,還在婚禮上幫忙趨退不速之客,事後亦聽過父親提起他的姓名來歷,暗道:“這少年相貌俊秀,於我有恩,武功也是了得,雖是臉皮薄些,倒也頗配得上她,只是不知肚裏墨水如何?”他經母胡纏一番,於若雲的感情反是敲深了一層,這時見若雨名花有主,雖是無意再圖,卻也不禁以姊夫身分對文之隱有所考驗之意,在馬上一拱手,笑對文之隱道:“兄臺既是足以匹配姨妹,想必是名文武雙全人物,在下不才,這裏有一首絕句,敢請兄臺爲我補上四句,好成一首律詩。”

    文之隱一驚,正待婉言拒卻,卻聽若雨笑道:“好極了!姊夫,你快說說看!”文之隱更嚇,又見若雨向他眨了眨眼睛,心中怦然一動,暗道:“雨兒妹生長書香世家,要是我連這一點挑戰都接不下來,那還憑甚麼作她丈夫?”勇氣一長,一抱拳,笑道:“還請姊夫指教!”這“姊夫”二字一出,自是自認與若雨已有名分了。若雨心頭大喜,暗道:“本想偷偷幫他對出,看這樣子,他倒是想要自己試試!”

    杜嚴一奇,心道:“這少年莫非當真有些才學?反正不論有無,一試即知。”便道:“我今晨閒步之時,聞人作絕句一首,便請兄臺藉此發揮。此詩作:“枯草逢春甘露淋,玉面金字龍騰雲。韶華駒隙晃眼逝,千里企追馬蹄頻。”請兄臺將之補成一首律詩。”若雨笑道:“姊夫,要作律詩,頷聯怎麼能不對仗?”杜嚴微笑道:“律詩頷聯頸聯自然都要對仗,是以請兄臺將我二聯看作首尾二聯,於中補上二句,好全此詩之意。”

    若雨大奇,心道:“姊夫竟是如此出題。好罷,我便先對對看。”又想:“此詩出現“龍騰雲”三字,莫非是從姊姊姓名聯想而來?嘻,姊夫雖是託說他人所作,我看還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要是阿隱哥也能在詩中放進我的名字,必能令姊夫不得小覷。”卻聽文之隱道:“敢問姊夫,“玉面金字”四字,作何解釋?”杜嚴微微一笑,道:“任憑兄臺解釋。”微微一頓,又道:“這四字確是有些突兀,不如在下擅將這第二句改作“龍騰雲卷瑞祥音”好了。”卻是有意隱瞞那算命仙形貌相關詞彙。

    文之隱一奇,低下頭去凝神思索,若雨見他如此認真思考,微微一笑,也不打擾他的思路。過不多時,只聽文之隱低聲吟道:“雨落風斜……人娉婷……,花開葉綠……景清新?”若雨一聽大喜,心道:“阿隱哥詩中“雨落”二字,必是由我名字發想而來!”想他一時急讚自己美貌,“人娉婷”三字與前文頗不連貫,亦不合韻,微微一笑,低吟道:“雨落風斜氣瀟灑,花開葉笑人娉婷!”文之隱一聽,只覺豁然開朗,心道:““氣瀟灑”三字,卻是承接“龍”字氣韻!”雙手一拍,喜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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