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24章 俠客隱(146)
    那婦人聲音仍自顫抖,道:“我……我憑甚麼信你?”文之隱道:“好罷,我不用刀,太太隨便吩咐就是。”那婦人道:“好……好……那……那你給我閉上眼睛……”文之隱大奇,但見那婦人神色怕得厲害,微微一笑,便依言閉上眼睛。那婦人道:“你……你先不……不要睜開……”文之隱道:“好。”正自思索,忽聽背後一陣金斧破風之聲,暗叫:“不好!”側身一閃,正待睜眼應敵,那婦人急叫道:“不要!我衣衫不整!”

    文之隱一驚,便不睜眼,手上急取繩索單刀,使出左右手同時防守的唯一招數“日月合璧”,將那婦人亦保護在自己後方,不料才方以爲逃過一劫,又聽一人從另一側進攻,暗道:“我以一人之力,閉上眼睛,豈能護這太太周全?”便道:“得罪!我絕不回頭就是。”耳畔又聽二敵破了茅屋後牆,闖入屋中,正自心驚,忽覺那婦人緩緩站起,靠在自己背後,低聲道:“相公,我與你貼身而立,你便不會見我衣衫不整。”文之隱感覺她前胸貼在自己後背,耳後一陣發燒,道:“好……!”趕緊睜開眼來,正待發招,赫然見了站在他身前的二人,左一人一襲血紅衣裳,手持金斧,正是赤銅使馮牛,右一人一襲青衣,卻是足赤教的青銅使。文之隱大驚,道:“是你們擒了……”突然後心一麻,登時瞭然,心道:“我居然中了她……”左手單刀勉力往胸口一放,再無知覺,馮牛斧柄一伸,又給他補上數處穴道。

    那婦人以袖掩口,格格笑道:“這小子未免也太好騙,連我手上根本沒有綁縛也沒發覺。那雌兔兒捉到沒有?”身後一人走上前來,拱手道:“那女孩仍穿男裝,等在屋前,我師兄弟聯手鬥她,不出三招即已擒下。”這人與他身旁之人均是一襲白衣,正是當日楊少恆闖入白銀門後,使鉗錘與其對敵許久的“五虎門”師兄弟,方纔說話那人是爲師兄,姓廖名捷,年過三旬,一張長方臉蛋褐黃瘦削,手長足長,然而身材卻也算不上極高;他師弟姓陶名猛,一對銅鈴大的眼睛嵌在圓滾滾的紅臉之中,雙脣低垂,神情兇狠,手臂大腿均有碗口粗細,身高與其師哥相若。

    那婦人笑道:“好極了。去把她提來讓我看看。”廖捷道:“屬下已將其裝入布袋之中。”說着從茅房後牆,自己與師弟撞出的破洞之中走出,提了一個布袋進來。

    那婦人見袋口已經封上,笑道:“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你們這樣對她?”廖捷道:“娘娘放心,這布袋爲我五虎門獨傳之密,悶不死人的。”那婦人笑道:“好罷!既然你已經封上,我也不必看了。馮牛!這小子怎麼處理?”馮牛道:“還是帶回宮中交由教主發落。那女孩可以放在娘娘大車之中,這少年放在屬下鞍前即可。”

    那婦人笑道:“不要。日前我見清兒慎重其事的安排部署,向他道不必如此麻煩,他表面應諾,心裏卻渾不當一回事,我要讓他知道他孃的手段。回宮以後,你把這小子祕密關進監牢,等清兒十色丸的藥性過去,再帶他去見清兒。”馮牛道:“是。那女孩如何處理?”那婦人笑道:“就關回清兒的完人園罷,下月初七我再告訴他,也算是給他的一點懲罰。”馮牛道:“是。”心中暗想:“教主明明是名孝子,一知母親出宮,立刻派遣我們四人跟隨保護,何況這少年若不是見到我們面貌大喫一驚,又豈能如此輕易遭她暗算成功?我還是假裝無意說漏,告知教主爲上。”雖是如此打算,表面卻不動一點聲色,伸手將文之隱扛起,恭謹道:“時候不早,娘娘還是儘速回宮,屬下等騎馬居旁護衛。”那婦人笑道:“好。”五人熄了紅燭,一起離了茅屋,卻毫沒發現遺落在地的一塊白布。

    過了約莫一頓飯時分,卻有一人從茅屋之後的破洞走進,心中暗奇:“這茅屋破損如此之大,還能有甚麼遮風蔽雨之效?爲何並無一人修理?”好奇心起,摸黑而入,晃亮火摺子一看,卻見地上二根已而熄滅的紅燭,心道:“天助我也!”正想點亮,又想:“不對,先前聽“那個人”說過,有些蠟燭摻了迷藥,一點亮就能使人昏迷,誰知道這蠟燭是何而來?還是不要亂點。”便仍持火摺子四處走看,忽覺足尖一虛,連忙煞腳,這才憑着手中微光瞧見一個極大的陷坑,暗叫好險,心中又思:“這坑洞挖在屋裏,那是甚麼用意?此處必有蹊蹺。”走來走去,卻看火摺即將熄滅,心中暗驚,不由自主地取之點亮一根紅燭,燭光一亮,隨即映出若雨白裏透紅的嬌美面龐。

    若雨閉起氣來,心道:“趕快尋過一遍離開,別聞到這蠟燭的氣味就行。”拿起蠟燭快步觀望,忽然見了地下一塊白布,她自與文之隱相識以來,對布加倍敏感,連忙撿起,湊眼一看,心下大驚,趕緊揮熄蠟燭,將布拽入懷裏,一縱而退,運起輕功遠離茅屋數丈,才止了閉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心中暗道:“不可能罷!是祁夏清!”原來,那塊白布上面所書乃是“有號令務須尊敬上堂靜心等待少難……”等文字,正是先前文之隱打算救其家人,並與她一同逃出足赤宮之前,送給她的暗號。

    若雨心道:“這塊布的意義決非他人能解,不可能是有人刻意將它留下栽贓祁夏清……而阿隱哥定是將它收藏穩妥,也不可能是無意間掉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阿隱哥在最後一刻知道正是祁夏清暗算,特意將這塊布留下,要告訴我他的所在!只是祁夏清捨近求遠的意義何在?他又豈能暗算成功?”突地想起方纔文之隱說是聽見有人呼救,瞬間明白:“是了!呼救那人是他們的同夥!他們只要佯裝對那人不利,阿隱哥絕料不到那是陷阱,對那人必不設防,這才中了暗算!好啊,祁夏清,你竟敢利用他的好心,我跟你拚了!也怪阿隱哥不帶我去,要是我在旁邊,豈能瞧不出他的奸計?不過祁夏清竟會蠢到以爲一個陷坑足以對付阿隱哥,這也當真是笨得緊了。”思索之間,已回到方纔與杜嚴分手之處,喚道:“姊夫!”

    杜嚴從道旁一陰暗處走出,喜道:“好姨妹!你可終於回來了!”若雨心中暗笑:“原來姊夫是個膽小鬼。”杜嚴見她臉上似有喜色,奇道:“找到文兄弟了?”若雨微笑道:“是知道他在哪了,不過還遠着呢!姊夫,我們連夜趕去,好不好?”杜嚴微微一驚,道:“姨妹怎麼能不睡覺?反正他們也不會失蹤,白天加緊馬蹄,也就夠了。”若雨只覺他給潑了一頭冷水,求道:“姊夫!”靈光一閃,道:“我們現下去追,說不定能追着呢!”杜嚴道:“是甚麼人捉了文兄弟?”若雨聽他不答自己說話,卻是如此問法,知他是要聽自己說對方是多強多強的敵人,否則無法帶走文之隱,那他便能順水推舟,說爲免遇上危險不可輕追,於是道:“那敵人沒一點本事,只是利用阿隱哥的好心,假意呼救,卻要呼救那人暗算於他。”杜嚴道:“你怎可能知道?”若雨微微一笑,心道:“姊夫要聽我說我只是猜測,我偏不這麼說。”便道:“阿隱哥留了訊息給我,我知道擄走他的人是誰,我也和那人交過手,知他功夫絕對沒辦法鬥贏阿隱哥。”杜嚴聽她說得斬釘截鐵,辯無可辯,只得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若雨好氣又好笑,心道:“我辯贏了,姊夫卻用年紀身分壓我。我不依卻又怎地?”道:“你不讓我追,我半夜悄悄溜出去,你也拿我沒辦法。”杜嚴道:“你敢麼?”若雨笑道:“爲甚麼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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