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28章 俠客隱(150)
    廖捷恭謹接過,與陶猛一起看了,一見白銀使盛讚己二人如何能幹,還向教主推薦己二人接替其位,俱是受寵若驚,趕緊又遞還給祁夏清,暗想:“不料聖使竟然如此看重我們師兄弟。信上書他“命不久長”,原來他早就打算到教主面前自刎。”

    祁夏清道:“真該說是英雄所見略同。不瞞二位高手,其實早在聽聞你二位乃是白銀門下唯二不畏強敵,奮身護教之人,我便想從你二人之間選出一人,接掌叛教的玄鐵使之位。因此我不但派你們協助赤青二使護我親孃,還打算在此時此刻,派與你們一項任務,看看辦這二件事的過程中,誰表現的比較出色,就讓何人繼任。不過如今白銀使殉教,又遺言推薦你們二人,我想我也無須再行測試,就直接委派你們二位高手擔任敝教玄鐵使與白銀使之位。唯盼二位不嫌棄在下寡德薄能,也不在乎二位入教時間不長,願意爲我扛下護教重擔,擔任敝教白銀、玄鐵二使。”

    廖捷陶猛二人一聽,都是又驚又喜,忙跪下叩稟道:“屬下願供教主驅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祁夏清伸手將二人扶起,笑道:“太好了!你們先前爲表忠誠,已經受過我的年年長生錠,如今我各賜你們“三頭丸”和“六臂丸”,讓你們一年之內再不受此錠所苦。”二人一聽大喜,忙又拜謝,祁夏清笑而受之,授藥以後,又道:“但原本要託付給你二人的任務,還是要請你們去辦,明日此時此刻,你們與青銅使一齊從宮裏出發,然後到……”

    隔日一早,祁夏清召集所有幫衆,申明玄鐵使暗算青銅使,護送若雨家人出宮爲叛教行爲,將其革除職位,又言白銀使不幸殉教身亡,是以今日特命廖捷補上白銀使之位、陶猛補上玄鐵使之位,教中四使地位依赤、青、白、黑之序排列,四使均叩頭凜遵。祁夏清同時公佈白銀使遺書內容,並彰廖陶二人月餘諸功,白銀、玄鐵門下教衆見後,本來不服二人之人亦無異議。

    又過一日,足赤宮外數裏之遙的大路之上,四乘馬兩兩並列,放蹄而來,忽然,走在後排左首乘者急急勒馬,那馬給煞得急了,當即人立,馬上乘者卻毫不驚慌,順勢從馬背上滑下,叫道:“姊夫!等一下!”這時本來馳在她身旁的乘者早已一躍下馬,站到她身側,道:“怎麼了?”騎在前頭的二人聞了呼聲,亦已牽轉馬頭馳回,紛問何事。

    當先停馬那人指着道旁楓香樹上,約莫一丈高度的一根枝條,道:“你們看!”諸人順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卻見一條青色布條給綁在枝條之上,隨風舞動。站在她身側之人大奇,道:“居然又是布條!”這四騎正是若雨和文之隱一行人,唯獨莫虔羲不在其中。

    若雨道:“阿隱哥,你把我舉上去罷,我來拿。”文之隱臉上一紅,道:“不用。”說着繩索向上一揮,已輕輕巧巧的將結挑開,又想方纔或許拂了若雨之興,於是向下一拖,引出一道氣流,讓那布條能自己飄至若雨手上。

    若雨見布條直直飄向自己掌心,果覺有趣,也不出手去捉,就靜靜等着它落下。

    待它完全平穩躺落,湊眼一瞧,道:“果然一樣!”

    文之隱道:“甚麼一樣?”

    若雨道:“跟小綪的衣料一樣!我幫她取名小綪之後,始終讓她穿着青衣,這衣料是她與我們同居之後,媽媽特地裁給她的,和足赤教的青色不同。”

    文之隱奇道:“所以這記號是小綪那女孩子作下的?不可能罷?那麼高的地方?”

    若雨笑道:“你怎麼不想想我剛跟你說的話?那高度定是我哥哥舉着小綪,讓她纏上去的。想來我們轉眼就能見到我家人了。”說着低聲湊到他耳邊,道:“那二封信你撕好了沒?”

    文之隱點頭道:“前些天客店歇宿時撕了。”

    若雨低聲道:“千萬不要一起給,先給爹爹那封就好,知道麼?”

    文之隱恍然大悟,道:“好。”

    杜嚴插口道:“不過姨妹,他們幹嘛大費周章,纏到那麼高的地方去?”

    若雨微笑道:“那自然是因爲上面有字了。”說着反覆翻看,卻見上面寫了一個“六”字,正是母親字跡,當即瞭然,笑道:“阿隱哥,你道我們該往哪邊走?”說着便將布條遞給了他。

    文之隱接過一看,心道:““六”?莫非是第六計?聲東擊西?”又見西首正有一條岔道,便問:“西邊麼?”若雨笑道:“不錯!我們走罷。”

    四人行不數丈,赫然見了一人雙手抱胸,攔在路中。騎在當先的杜嚴、梧桐見了,便由並排改作一前一後,從那人身側騎過,那人也毫不阻攔。文之隱朝此人微一打量,見他頂上微禿,髮色黑灰,似是四十多歲,又看他目光炯炯,精神飽滿,下盤端穩,顯然武功亦非泛泛,心道:“這人眼神雖無敵意,但如此攔在道中,顯有所圖,還是少惹爲妙。”他擔心若雨落單,一使眼色,要她先行。若雨微一點頭,加速越過他頭,從那禿者身旁馳過。

    文之隱見那人眼珠子連動也沒動一下,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要圖她美貌之人。”正待馳過,那禿者卻身形一晃,站到了他的坐騎之前,文之隱暗道:“原來卻是衝着我來的?”心念方過,那禿者已乘着他微一減速的瞬間一躍而起,一手抓他手臂,另一掌則擊他腰眼。

    文之隱見這招攻中帶守,是記妙着,暗吃一驚,當下右掌在馬背上一撐,又在馬臀上一擊,令棗紅馬自向前行,自己則一個筋斗後翻避過。那禿者見他這一手輕功迅雷不及掩耳,竟然避開自己的突襲,微訝之餘時雙足落回地面,又是一掌朝文之隱發去。

    文之隱向右後疾閃,又再避開,心道:“這人毫沒來由的就打,到底是甚麼意思?我這樣一味趨避,那是無法取勝的了。”但他一生浸潤“日月幽明兵法”,各式兵刃都略有通曉,唯獨拳腳功夫並非所長,只得又憑輕身功夫閃避了二招。

    這時若雨已把棗紅馬牽住,停在一旁,見文之隱一味閃避,心道:“阿隱哥不肯出兵刃佔人便宜,這下只怕要喫大虧,該怎麼辦纔好?”同一時間,那禿者剛好出手減緩,腳下退後數步,不如第一二招的凌厲絕倫,反似留下了一點餘地,文之隱身處戰局之中,於敵強弱消長感受的遠較若雨等旁觀者快速,見是有隙可乘,忽地想起先前師父與成克玖相鬥時屢將刀上招數運在掌上使出,當即存想着自己左手爲刀,向前還劈了一掌。

    那禿者左手一撩,一記“開門見山”,右手作拳,朝文之隱手腕狠力擊去,文之隱左手一沉,反斜向上斫向禿者右臂,正是日月幽明兵法中“天開日升”的半招,若雨記得文之隱亦授過自己這招,脫口讚道:“好!”

    文之隱嘴角一揚,日月幽明兵法的各個招式迅速在心裏流過,想起先前與若雨過招之時所體驗的那般心領神會之境,左手“刀招”不覺愈打愈快,右手則因毫不知如何以拳掌展現繩索收發自如的特性而無法攻敵,只是順着左手刀招,自然而然地在原地輕輕擺動。然他十數日以來,內力增長奇速,雖無法使出雙手陰陽配合之效,純剛的左手刀招卻也令敵難以招架,單手過招尚且佔了上風。

    那禿者躍後一步,喝道:“且住!”文之隱連忙收手,亦躍後一步,作揖道:“承讓。”那禿者道:“你只用單手與我過招,難道不覺欺人太甚?有種就雙手再打過!”文之隱連忙一揖到底,道:“小子決計不敢輕視前輩。只是小子完全不知如何以右手使出拳掌功夫,是以右手未動。”那禿者道:“你左手攻勢如此利落,居然敢跟我說你右手一點招數也不會?”文之隱正想拿出繩索單刀解釋,又想:“此人善惡難分,要是將我的功夫全部泄漏,只怕於我不利。”他自那日莫名遭祁夏清之母暗算之後,時常暗自檢討自己,自思“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於是又作一揖,道:“小子真的不會。”

    那禿者正待再問,若雨忽道:“阿隱哥,你拿繩索隨便練個一招,他就知道了。”說着便取小綪留下的那一塊記號朝他拋去,文之隱會意,右手繩索探出,卻故意不碰上那一小塊布,一運內力,繩索向上一挑,那一抹青色忽然化作一隻振翅的青鳥,在半空中盤旋向上。

    那禿者一奇,擡起頭來順着牠飛行的方向望去,卻見牠在半空繞行的圈子愈來愈大,然後棲上道旁一顆三四丈高的樟樹上最高的枝枒,文之隱右腕一轉,繩索一抽一送,那青鳥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牢牢綁在枝頭之上的一小段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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