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79章 俠客隱(201)
    南淺聽他毫不猶豫地編出說詞反咬自己一口,氣得滿臉漲紅,又道:“你自居名門,卻盜了相府的東西出來亂賣,難道不是你人品低下的證明?”

    秦砷哈哈大笑,道:“你剛纔出現的時候對我說甚麼?說我沒用,碰不到寶庫,偷不到更好的東西?原來那書房另有密道能通向甚麼寶庫,你遲遲不回來就是想引誘我犯罪,是罷?殊不知我做人堂堂正正,根本沒有要找甚麼寶庫,這面鏡子,是我當着駱爺爺千金之面取去的,她都同意了,你還要贓我甚麼?”

    南淺說那麼一句不過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卻不料他竟能據此看穿自己的用心,又誣自己一遍,慍道:“我沒想到你說話竟是這等無理!我身爲你作案的見證人,又找着證據放至你跟前,你還不乖乖認罪,卻顛倒是非黑白,扭曲事實?”

    秦砷笑道:“虎父無犬子的鬼話我可不信,你以爲你是南大俠的兒子,便能赤口白舌陷害我嗎?我發誓爲駱爺爺報仇,如今我恐怕得懷疑你纔是幕後主使,或許是收買了湖廣煞星替你出手罷?相府的管家喚你藍兒,那就是不知你來歷了,原來你圖謀已久!”

    南淺慍道:“宰相千金駱溪學的是我爹爹的武功!我在裏頭看看她有沒有對不起我南家有甚麼不對?看招!”拔出腰間長劍就往秦砷刺去。

    秦砷連忙取出短棍招架,笑道:“殺人滅口是不是?我看各位皇宮來的大哥可以撤離了罷?誰是誰非還有不明顯的麼?你們就是還信先告狀的他那麼一點半點,兩不相幫總可以罷?”語畢,卻聽一陣窸窣聲起,接着是許多人的腳步聲,二人激斗的圈子外圍出了一羣皇宮侍衛。

    秦砷見他們只是觀鬥卻不離去,知道他們仍未完全相信自己,正想在開言胡說,南淺凌厲的劍招卻已攻入,無奈之下只得舉棍專心防守,再不得多嘴一句。

    秦砷心道:“差點忘了這小子比我大了一歲,而且他爹享名如此之盛,盯兒子的武藝必是緊得很了,嘿,我秦砷不會打難道還不會逃嗎?”不料往旁一瞥,衆侍衛只是圍得與鐵桶相似,心中一慌,卻聽南淺輕喝一聲:“中!”左臂內側給他劃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

    秦砷急道:“且住!”南淺道:“你這張嘴可沒有好話!”乘他分心之際又在他右肩劃了一道,若不是秦砷閃避的快,這條右臂恐怕就要給他卸了下來。

    秦砷一生養尊處優,又總以脣槍舌劍取代真槍實彈,幾時遇過如此進逼的敵手,加上他本是右撇子,右肩中劍後已發揮不出原本武功的三成,只得邊鬥邊退,到後來簡直是繞着拉車轉圈圈閃避,南淺輕功雖不如他,但這圈子本來不大,追不上只消轉頭一劍,又將秦砷逼得手忙腳亂。

    秦砷暗道:“我給這小子逼得如此狼狽,還能算個人嗎?”斗然停下腳步,挺起胸膛,喝道:“你殺了我罷!”南淺毫沒料到他有此着,眼看劍尖就要抵上他的胸口,下意識地急收劍招,忽地黑影一閃,一人道:“這是甚麼武林規矩?”南淺只覺右手劇震,長劍落地,黑影移去時,秦砷也早不知去向。

    南淺獨立原地,喃喃道:“這傢伙……下次得有更完善的準備纔是。”突提聲對身周衆侍衛說道:“這人就仗一張嘴混淆是非,你們信我也好,信他也罷,真相日久自明。”袍袖一拂,諸侍衛只給他讓出一條路來,南淺飛身上馬,向南疾馳而去。

    秦砷不知道他是如何失去意識的。或許是因突然獲救內心鬆懈而昏去,也或許……是被救他之人點了穴道。

    秦砷睜開眼來,依稀看見自己躺在客店的榻上,心道:“我居然會……需要人救?是陰德積的太少……還是缺德積的太多?”忽聽一人低聲說道:“錯不了……這是“新欣鏡”。方纔聽他們說道,是宰相千金給他的?”

    秦砷一聽暗驚,心道:“他擅自搜我身上的東西?”連忙閉上眼睛裝睡,又聽那人繼續說道:“這孩子明顯是有意習我鍥鏤幫的手藝,卻不知是甚麼居心?”轉頭向榻上的秦砷望了一眼,見他依然未醒,自語道:“這孩子若不是想入我幫,便是意欲對我幫不利,不如讓他去見幫主,再行定止。”搖了搖秦砷的肩膀,見他只是昏睡未醒,便將新欣鏡連同秦砷的諸多作品收起,抱起秦砷,出了客店上馬離去。

    秦砷感受着馬行顛簸,心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給那姓南的小子一鬧,我也不用求誰,輕輕鬆鬆就進鍥鏤幫了。”感受到手上的劍創已被包起,暗道:“這人雖看我身上東西,但他既將我救出,又替我包紥傷口,顯然認我是友非敵。”想着想着,突覺胸口一陣疼痛,暗道:“那小子居然收劍不及,刺傷了我?下次玩這招時可得注意對方武功不能太弱。不過我那時雖想乘他震驚時反敗爲勝,現在想想,應該也沒這等力氣。”

    轉過幾個彎,那人已將他帶至一幢巨宅門前。進屋後,擺在大廳之上的是八張椅子圍繞着一張大理石圓桌。這八椅二張石造、二張玉造、二張木造、二張金屬造,俱雕鏤得極其華麗。然而除此之外,他倆身周的牆壁毫無一點雕飾,活像甚麼人才方搬入此處。

    那人便抱着秦砷在一張石椅上坐了,然後伸手在桌上一拍,這張石椅便陷落地面!

    秦砷不敢睜眼去瞧,只聽機括聲“嘎嘎”響起,暗覺那人抱着自己一同陷落,速度卻不甚快。約莫降了一層樓高度,那人站起身來,快步走向某處。

    秦砷心道:“原來進到他們大本營的法子如此祕密,不過待我“醒”後,我可得裝作不知情纔行。”思索之間,只聽人聲嘈雜,然而隨着救他之人腳步漸近,衆人也略略靜了下來,一人個粗嘎的聲音率先道:“老葛,怎麼採買石頭買到多個人出來啦?”那“老葛”道:“我三天前出去的時候,便看到這小兄弟在我們外面的市集賣雕刻飾品,我見他的招牌寫着咱們“鍥鏤”二字,便略略留上了心。”秦砷暗道:“這招果然有用。”

    老葛續道:“然而幫中的工作還是首要之務,我還是先往南去找關大哥,和他要上十斤大理石,他卻說大理石給相府的人購了一大批去,手邊沒貨,晚幾天再給我們送來。”當先喚這“老葛”的人應道:“原來如此。”秦砷暗道:“買一堆大理石?那顯然是給宰相造墓碑了。”

    老葛道:“沒想到我回來的時候,卻突然遇到宮裏的李全李大哥,我問他們一大羣侍衛出來做甚麼,不料他竟道,他是要去追捕殺害駱大人之兇手!”只聽驚呼聲此起彼落,許多人都在問着:“駱相爺去世了?”

    老葛嘆道:“不錯,我又向李大哥多問了幾句,才知大人早在十餘日前去世。駱大人是一代名相,施了許多仁政,我好歹也有些武功,便跟李大哥一起過去看看,不料你們道那殺害宰相的兇手是誰?”一人道:“便是你手中的這少年?”老葛道:“容大哥見事還是一般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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