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80章 俠客隱(202)
    葛孚微笑點了點頭,道:“秦兄弟,再給你介紹些好兄弟。”

    便在此時,容倚馬快步奔了進來,道:“老葛、秦兄弟,幫主和我們四人一致同意秦兄弟入幫,這便到大廳來罷。高兄、魯兄、小頭也一塊兒來罷。”秦砷心中大喜,諸人應道:“是!”便隨容倚馬快步入了大廳。

    衆人停下,秦砷發覺這所謂大廳也不甚大,早在從花廳離開,到石門之前便已經過,只是此時四面油燈點得正午陽光般亮,加上最前頭那五張氣派儼然的大椅,以及氣勢同樣宏偉的伍尚等人站於其前,這大廳便顯得不同凡響。

    容倚馬喊了人之後便已率先走回大廳,此時與幫主伍尚等人並立最前。秦砷擡頭望着前方五人,心想自己方纔只顧說話,這時纔開始打量伍幫主。只見伍尚身着一襲樸素卻雅緻的白袍,左右二襟閃着十餘條銀色的線條點綴,目光雖有灼熱的火焰,雙眼下微浮的褐紅眼袋及頦下花白的鬍渣卻道出他多年的勞苦與滄桑,壓得他的目光只像燭火。

    站在幫主右方的是名老翁,他雖已童山濯濯,卻讓人一看便想起“老驥伏櫪,壯志千里”的豪語,其氣勢雖比幫主更旺,卻顯然較爲粗爽豪邁,秦砷知他勢必是自認無領導才能的幫主義兄容強容老伯。更右之人則是名年輕黑臉漢子,面貌較容強粗野了十倍有餘,彷彿項羽與張飛的結合,若不是提前知道,定不會相信此人乃雕刻這等細活的箇中好手,玉門門主彭見。左首二人便是相貌儒雅的容倚馬,與面目清純、表情嚴肅的其弟容可待了。四門門主清一色灰袍,鋪滿銀色花樣作爲裝飾,金門容強爲大小不一的繁複幾何圖紋、玉門爲飛禽、石門爲走獸、木門爲花草樹木,花巧各異,精緻程度卻均與新欣鏡如出一轍,令秦砷不禁感嘆此幫藝術能力之精妙。

    這時另外三門下的幾名重要人物也紛紛到來,秦砷回頭望見各門所至人數不全相同,心想諸人只是一時之選,並非幫中體制所有。

    伍尚道:“老葛,你今日做秦砷的接引人,帶他到前面來。”葛孚應道:“是。”拉着秦砷的手齊向前行,四門諸名重要人物散於葛秦二人後方站立。

    伍尚略提聲音,宣佈道:“江湖上知我鍥鏤幫之人甚少,因此入我幫雖無甚規範要求,卻也不算容易。今日,秦砷恰有機緣,先知我幫,後入此地,在與四位門主商議後,我以鍥鏤幫之主身分宣佈,准許秦砷進入我幫,從此他便須與幫中衆弟兄互相扶持,幫中較長兄弟也當協助他爲幫效力,與衆人和睦相處。”

    秦砷跪下磕頭道:“多謝幫主和四位門主提拔,晚輩秦砷定努力學習,爲幫效力,以報效幫主與衆位門主的知遇之恩。”

    伍尚微笑走向前數步,將他扶起,道:“不必磕頭,我幫無甚禮數規範,平時見我等時拱手爲禮即可。”秦砷站起應道:“是。”

    伍尚道:“我們方纔欣賞了一會你的作品,認爲你於鏤木已有許多心得,然而考量老葛在石門下,倚馬也與你較爲熟悉,我們決定讓你自己決定要往何門。”

    秦砷微一思索,道:“方纔我與石門的許多大哥談天甚是歡快,想繼續留在石門之中學習。”伍尚道:“甚好。”秦砷又補一句道:“只是晚輩也希望日後能學習雕出各種材質的作品,不知是否能有此機會?”伍尚望了容倚馬一眼,容倚馬道:“我幫雖有門主,然而終是一幫,秦兄弟若有此心,可於任何時候往不同門交遊學習,只是手邊若有工作,須請人代理或先行完成。”秦砷大喜,道:“多謝伍幫主,多謝容叔叔!”

    容倚馬微笑道:“以後喊我容大哥罷,遇我兄弟則喊容二哥,對家父再喊容伯伯即可。”秦砷道:“是!晚輩尚有一事請教。”容倚馬道:“何事?”秦砷望着伍尚道:“晚輩能有機會跟着伍幫主學習麼?”

    衆人一片靜默,魯不鳴道:“你要向幫主學習甚麼?”秦砷背心一熱,道:“我……我擔心伍幫主無聊,想和他聊天。”一陣鬨然大笑打碎了秦砷的緊張,伍尚笑道:“好孩子,你愛來就來罷,我都在同個地方等着你。”秦砷拱手喜道:“多謝幫主!”

    伍尚道:“沒事的話,倚馬,帶他到你們門去罷,其他人也可以散了,記得你們見證此事,幫着照顧這孩子就是。”衆人應道:“是!”容倚馬便攜石門下幾人與秦砷回入工作室。

    容倚馬開了牆邊石桌上一個木盒,道:“雕刻刀全放在這裏,各種不同功能的都有,你先拿這柄罷。”秦砷接過,見其刀尖對着眼前瞧時呈三角狀,立起從側面看時卻是平頭,二個邊俱有開鋒,能像湯匙一般挖除多餘材質。

    容倚馬道:“我幫之中,僅有幫主與門主有固定的服裝,而識別幫衆的方法,是一個小徽章。”隨手指向葛孚左肩,道:“這個徽章不是別的,便要由你自己來刻。我石門的代表爲獸,你可任意雕刻一種走獸,像老葛身上這隻山羊之類。”魯不鳴插口道:“我是灰熊。”說着將徽章現給秦砷看。

    秦砷看了二人的徽章半晌,道:“我知道了!容大哥,您衣服上的圖案便是所有人的徽章圖案,是罷?”容倚馬微笑道:“是啊!秦兄弟真是聰穎。你刻完徽章後須先借我一日,待我繪於衣上,你纔將此章隨時攜上,作爲入幫的證明。刻章時必須心無旁騖,力求最好表現,而門主不能落於人後,由模仿汝等作品鍛鏈技巧,我幫的設計纔會蒸蒸日上。”秦砷點頭道:“我明白了。”

    往後的幾日之內,秦砷總裝作甚麼也不懂,請石門每位大哥讓他欣賞徽章,並解釋當時創作理念。這徽章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一件雕鏤作品,因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秦砷更進一步用這機會和他們聊天,對每個人的個性、喜好乃至弱點也更加了解。

    其中,秦砷最在意的,自是容倚馬點名去看他入幫的那四人──葛孚、魯不鳴、“高兄”高均、“小頭”伍銷投。

    葛孚雕的是一隻山羊,因爲他肖羊,雖非不食羊肉,卻總對羊多了幾分親切。徽章中山羊的兩隻前蹄踏在一塊大石上,雙目精神地望向遠方,頸上卻掛了顆小鈴鐺。葛孚自言心中有着在此出人頭地的理想,卻仍須遵守幫主門主號令。秦砷心道:“小葛雖有崇高目標,卻受忠義禮節羈絆終不得前,不似我毫不在乎這騙人服從的禮教。山羊未老便有鬍子,倒跟他“老葛”的外號不謀而合。”

    魯不鳴的灰熊人立而起,好似捕獲獵物時要一舉撲下撕裂之,秦砷卻覺他並無這等勇敢;高均雕的是匹脫繮駿馬,腳步飛快,一如要衝出石章表面飛天騰雲而去。魯不鳴以其積極主動、辦事爽利受容倚馬看重,高均則是石門雕刻技術最爲精湛之人,風格如草書奔放無忌,端地是又快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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