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82章 俠客隱(204)
    秦砷心道:“果然!”道:“也千萬別對南大俠說,他嫉惡如仇,我擔心他會抓到我朋友。”黑老闆道:“放心罷!我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秦砷喜道:“真是太感謝了。另外,我剛纔發現我給一個對頭盯上,我要去一個地方辦點事情,如果我不及在三天內趕回,再勞黑大哥你向葛大哥、高大哥說不必等我,我那日起算五日內必會趕回幫中。”黑老闆允了,秦砷道過謝,便買了馬,迅速朝江南進發。

    秦砷心道:“穀梁山帛羊峯的上道真人是罷?我現在出手,無論如何是比藍兒早了。只是該如何對付他纔好呢?見事明澈……不如去找我師父悟青,看看他們一堆道教的會不會有些關係。”

    秦砷辨明方向,往無箭門馳去。他在馬上也不閒着,只把方纔自南頂真府中盜來的銀筆拿在手上把玩,心道:“現在仔細想想,這應該便是判官筆纔對,只是記得南大俠是使劍,理當不會使用這樣短小的兵刃……放在那裏的確也不像他要拿來用的,卻不知是誰給他的呢?”一面想,一面玩,忽然,他無意間往筆身用力按了一下,前半截筆竟爾激射而出!

    秦砷大喫一驚,心道:“慘了,這下它要飛到哪裏?”心急之下,卻又在同一處按了一下,只聽“嗖”的一聲細響,前半截筆又在瞬間接了回來。

    秦砷大奇,將筆尖對準前方天空,再度在筆身中間偏後那處按下,果然銀光閃動,前半截判官筆再次衝向天際,這次秦砷已有了預備,望眼一看,原來有條蜘蛛絲般的細線連接前後二端,而兩段相接的截面上均露出一個小孔,顯然細線原本是藏於筆身內。

    秦砷再按一次,收回前半截筆,心中又驚又喜,暗道:“這玩意兒的速度只怕連悟青師父的暗器也及不上!我有了它,暗器豈非冠絕天下?嘿,光明磊落的南大俠居然會用這等東西。”

    二日無話,秦砷此時已經抵達鄱陽湖畔的無子道觀之前,這裏,正是他幼時習練暗器之處,無箭門的根本地盤。

    秦砷到得門口,會了知客道人──他的同門師兄──馬上便被迎入去見悟青道人。秦砷當時不過在此學藝三年,卻因深受悟青道人喜愛,門下沒有一人不識得他的。

    悟青見了秦砷自是大喜,道:“砷兒,怎地難得有空回來找師父?”秦砷正經八百地道:“師父,砷兒這次回來主要有二件事想詢問。”

    悟青道:“你說罷,特地來找我,是和暗器有所關係?”秦砷道:“是。”便摸出懷中銀色判官筆,道:“師父,我意外在路上撿着了這東西,後來發現它的前後二段可以分開,用途與暗器十分相似,想請問師父是否見過?”

    悟青道:“判官筆能分爲前後二段?”秦砷道:“是。”說着瞄準空處,用力一按,便將前半截髮射了出去。在擊上牆壁之前,又按一下收了回來。

    悟青臉色一變,道:“這個……似乎有點像江湖上失傳已久的“追魂筆”,號稱無遠不至,追擊速度超過一日千里,是十多年前江湖魔星“奪命無常”的兵刃。據說他在六十歲的時候,被一名二十多歲的少年下了挑戰書,二人鬥入黃河之中,最後聽說是同歸於盡。”

    秦砷道:“那名少年是誰?”悟青道:“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見過這場決鬥,但奪命無常不再作案後,這個故事便漸漸傳開,到後來人人都相信了。你在哪裏撿到的?”秦砷道:“在江陵的小巷裏。我看到銀色一點光芒透出地面,便好奇把它挖了出來,沒想到這麼恐怖!”心道:“既然筆在南大俠府中,顯然那名少年便是他了,他不願居名,故意傳出這個故事要世人放心?”想到此處,心中忽有一個殘忍的劇本:“我大可誣陷南大俠是“奪命無常”的子孫!”他不願在悟青面前多想以免露出馬腳,便假作畏懼地道:“我……我還是把這東西拿回江陵,埋回原處好了。”悟青道:“這樣也好。”

    秦砷又道:“師父,我還有第二個問題,想請問您知道“上道真人”嗎?”悟青道:“自然知道,我年少時,曾聽過他講道數次。”秦砷道:“他是怎麼樣的人?”悟青道:“他道學深湛,有如泰山北斗,如今也該有百歲了。只是他武功極高,是江湖上人人覬覦的一股力量,因此二十年前歸隱山林,也沒人知道他到了哪裏去。”秦砷心道:“看來南大俠與他爲至交果然不假。”

    悟青道:“你如何知道上道真人的?”秦砷道:“我最近有些事不太順心,無意間遇到一名算命先生,算了一算,他卻指點我到江左之地尋找上道真人。”悟青奇道:“沒想到我的小徒兒也會去給人卜卦了?”秦砷道:“純粹巧合罷了。師父,如果我要去見上道真人,該以甚麼理由去見他纔好?”

    悟青道:“他自然會知道你的來意。只是真人在隱居閉關,你確定要去打擾他嗎?”秦砷道:“若是不方便,回來就罷了;要是他願見我,弟子也是增長了視野。”悟青道:“好!我幫你寫封信,你到了便給真人看看,或許你能獲益更多也說不定。”秦砷道:“多謝師父!”

    秦砷接過書信,與無箭門衆人作別,便快馬疾向穀梁山行去,不一日路程,已到了山腳。

    秦砷擡頭仰望,但見山峯高聳入雲,單以目測實難觀出此山多高,秦砷暗道:“不知帛羊峯在東南西北哪一方?此處荒煙漫草,也沒人可以問路。”又想:“南大俠也奇怪了,叫兒子來此,卻沒交代該怎麼走,要不是我早聽過這穀梁山,根本也到不得這地方。”沿着隱約被人踩出來的山路上望,卻見不遠處立着一個木牌,上面三個斗大的字,令秦砷雖在山腳也足以看得清楚:“黃虎峯”。

    秦砷看着這斑駁的“黃虎峯”三字,嘴角不禁輕鬆地上揚:“我在這座山的東北角,山峯名便是十二生肖對應至東北的“虎”,那“羊”自然該在西南方。”上馬又行,繞着穀梁山大半圈,到了西南邊,便利用“輕鵠履”的好處快速攀登而上。

    秦砷登着“帛羊峯”,便不自覺地想起徽章是頭山羊的葛孚,心想已經過了三日,葛孚和高均當已會過黑老闆,卻遇不到自己,因此在歸回幫中的路途上。秦砷暗道:“鬧鬧失蹤,讓他們擔心我也好。”

    這時已是夏日時分,秦砷腳步雖快,卻也流了不少汗,他身上金銀雖多,卻沒攜水壺,恰好聽得遠方隱約傳來水聲淙淙,便循聲走去。

    穿出一小片林,水聲嘩嘩大起。秦砷靠近一看,果見一條山溪從上飛騰而下,衝出白色的碎花,水流顯得甚是清淨。秦砷心情一爽,伸手掬了一大口水來喝,沁涼瞬間通過全身,上下煥然一新。

    秦砷心道:“可惜沒有東西能裝,帶上一點也好。”又暢飲了好幾口水,才心滿意足。正當他準備離開時,突聞一陣輕快的歌聲被涼風挾來,雖然他耳畔大部分被水聲掩蓋,仍依稀辨出似乎是少女所歌。

    秦砷之母姣兒性慾遠較尋常女性濃厚,秦砷耳濡目染,自小也對女生特別感到興趣,聽見少女的聲音自然是不走了,又將手放入溪中沖涼。只覺少女的歌聲逐漸靠近,不消多時,果然腳步聲響,一個體態輕盈的少女穿越林間,走到溪畔。

    她下意識地看了秦砷一眼,微微一笑,便撇過頭去,自取下肩上挑着的二個小木桶打水。

    秦砷見她一身碧綠衣裳,活似山間小精靈一般,心中已自想入非非,然而不料她轉過頭時,相貌卻無過人之處,既不及宰相之女駱溪的花容月貌,連自己母親姣兒的嬌媚也一點不如,心中暗暗嘆息。

    他就這麼將右手放在溪裏任水衝擊,怔怔地瞧着那少女的背影緩緩出神,那少女卻很快打好了水,快步往山上走回,只是口中卻不再唱歌了。

    秦砷見她離去,忽地警醒,暗道:“呀!她特地拿水桶打水,自然是住在山上,或許會識得上道真人也說不定?”這時才發現右手已被凍得半僵,隨便捏了一捏,快步朝她追了過去。

    他腳下穿着輕鵠履,追一個挑着小木桶的少女自然毫不爲難,很快便見到她青碧的背影,秦砷鼓起勇氣叫道:“姑娘慢走!”

    那少女的腳步卻絲毫不緩,卻也沒有加快,然後“嗯”的應了一聲。

    秦砷想起自己以前在家調戲年輕女僕得心應手,對駱溪也是毫無忌憚便吻了上去,心中突覺一陣奇怪:“她明明也沒多漂亮,爲甚麼我沒來由對她感到難以親近?彷彿她比我厲害許多?”又想:“她不過是一個山野村姑,我秦砷又是甚麼人了?連這小事都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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