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1051章 箭上信(1)
    凌玄因爲一心想着保命,專注防要害之處,兼之沒料到對方會使用腿法,猝不及防之下,他整個人往旁一飛,滾了兩圈方纔停下。

    凌文淵大喝道:“家主是讓你們比劍法,不是讓你們肆意妄爲!”

    凌若煙不慌不忙道:“此言差矣,比武場上除了暗算偷襲,本就該物盡其用,難道一個厲害的劍法高手,便不能使用掌腿功夫嗎?再者,諸位賓客僅是想見識金烏劍威力,並未侷限打法,凌如月方纔確實有使過劍法,不算與衆人想法背道而馳。”

    凌文淵雖然憤怒,但他也知道凌若煙說得沒錯,只是他太過緊張凌玄的狀況,一時激動下才說出這番看似無理取鬧的話。他趕忙收懾心神,強壓怒火,免得再度失言,又落人口實,給人抓了個把柄。

    凌玄剛起身,尚未站好腳步,凌如月再展攻勢。凌玄這次學乖了,往後一掠,拉開數尺,意圖避戰。可惜凌如月運足腳勁,身形一晃,竟搶先一步到他面前。她纖手一抖,一招白虹貫日,劍指凌玄喉頭。凌玄大訝之餘,振臂一揮,長劍疾撩,由下往上抵住來勢。

    凌如月見他接住劍招,嘴角微揚,彷彿早已料到一樣。凌玄眼見如此,忽覺不對勁,正要後退,只見凌如月滿催動周身十二成內力,纖腰輕折,右掌倏拍,凌玄雖然注意到此舉,卻仍是來不及閃躲。

    啪地一聲脆響,凌如月玉掌不偏不倚打在凌玄右頰,所及之處,多了一道紅辣辣的巴掌印。不光如此,此掌威力巨大,凌玄整個人被搞得七葷八素,頭暈目眩,順勢往旁一倒而去。待他回過神來之際,他橫臥倒地,面色蒼白,頭髮散亂,嘴角冒出絲絲血泡,模樣狼狽不堪。

    “堂堂金烏榜第一名,不會被一個巴掌就擊倒吧?”凌如月冷冷道。她的表情依舊變化不大,但仔細一觀,多少能發現她目光閃過一絲慍火。

    羞憤交加之下,凌玄一個鯉魚打挺,連忙起身。他以餘光掃過四周,發現衆人紛紛交頭接耳,似是嘲笑着他。凌玄咬緊牙關,臉色變化難看至極,他身爲三長老之子,又是金烏榜第一名,平時其他人看到他,巴不得上前阿諛奉承,又何嘗像這樣飽受屈辱。

    不給凌玄喘息機會,凌如月纖手一晃,金烏劍微微顫動,發出攝人心魄的嗤嗤響聲。凌如月已半步邁入劍心通明的境界,看似漫不經心地劈出一劍,實則別有玄虛,另藏乾坤。

    但見凌如月手中長劍化爲漫天劍影,倏地又合爲一劍,化作電閃,朝凌玄胸口激射而去。凌玄舉劍格檔,氣勁貫胸,穿透全身,他一個踉蹌,退了幾步,臉上血色盡退。

    凌如月再次出招,同樣一劍,直射而去,凌玄這次有了經驗,擺出架勢,順利擋下了這一劍。正當凌玄自得意滿,以爲破了對方劍招之際,凌如月猛一扭身,以迅快的身法繞至其後,奮力一踹,不偏不倚踢在他的屁股上。

    凌玄沒有防備對方這一手,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前一傾,居然摔了個狗喫屎,模樣可笑至極。凌玄趕忙站起身來,他故作鎮定,卻仍掩不住臉上漲成豬肝色的羞憤面容。

    一旁的凌文淵看出來了,凌如月並沒有要對凌玄下死手,而是把凌玄玩弄於股掌心,讓他在衆人面前不斷出糗。不得不說,凌如月這招委實夠狠,事後既不會因殘害同族被追究責罰,又能給予凌玄莫大的羞辱,可謂是一石二鳥。

    不光如此,最可怕的是凌如月這般作法,幾乎封死凌玄認輸的可能。凌玄一直想找凌如月下重手的機會,這樣便可利用不願玉石俱焚的理由,佯裝成不得已的投降。但是,眼下凌玄身上並無明顯外傷,對方完全沒出全力,如果他認輸反而會淪爲衆人的笑柄。

    果不其然,一切就如凌如月所預料的一樣,凌玄沒有選擇認輸,而是繼續比試。凌如月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再次搶攻,接連幾輪攻勢下來,凌玄不是被踢飛就是被掌摑,不知不覺,凌玄本該俊俏的臉上,又多了好幾道掌印。

    凌若煙美目亮過異采,看得十分過癮,要不是她深爲凌家長老,多少要顧及凌家的面子,否則現在肯定是拍手叫好了。凌淮安雖然也覺得大快人心,終於能懲治凌文淵父子,不過他終究是凌家家主,檯面上必須保持公正。何況此次比試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凌玄終究還是凌家子弟,他在衆人面前丟人現眼,那也會影響金烏山莊的名聲。

    基於各種考量,在凌文淵還沒失去理性動手之前,凌淮安瞥向臺下兩人,沉聲道:“這不過是比試切磋,無須拚上性命,點到爲止即可。今日,我想在場諸位也已見識金烏劍的厲害,你們兩個就此收劍,勝負權當平手。”

    “遵令!”話音方落,凌如月往後一掠,劍勢忽消,氣息收斂。

    凌玄剛被踢中腹部,整個人渾體劇震,往後跌退了數步。他收起金烏劍,強忍身上痛楚,面色難看,咬牙道:“多謝指教!”

    宣告比試結束後,凌文淵趕忙上前扶着凌玄,詢問他有沒有事。凌玄搖頭表示並無大礙,除了臉頰上的巴掌印和腹部少處瘀青,傷勢並沒有太嚴重。若是以昔日爭奪金烏榜排名的比試來說,這些傷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實在算不得什麼。

    只不過,凌玄身上的傷勢雖然輕微,心頭卻沉痛無比,他很清楚今天在衆人面丟了大臉,若想挽回顏面怕是很難。至少,他可以預見在這半年以內,他都得淪爲年輕一輩的笑柄。

    凌玄極爲不甘心,但他又無可奈何,畢竟凌如月是正大光明與他決鬥,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指責凌如月。他握緊雙拳,以手背擦拭嘴角溢出的血,臉上表情憤怒不已,雙目恨不得噴出火焰。

    凌文淵當然也是一肚子怒氣,但比起凌玄來說,他身爲長老更要小心翼翼,謹慎行事,免得給人抓住把柄,引人非議。凌文淵輕拍凌玄的肩膀,湊了過去,低聲道:“玄兒,你不必擔心,待宴會過後我便召集長老商談此事。哼,凌淮安爲了讓凌如月逞一時威風,令我們凌家丟了大臉,此事其餘長老絕不會忍氣吞聲,勢必對他發難!”

    “孩兒明白爹的苦心,孩兒會忍住的!”凌玄點了點頭,一想到凌月如可能會被長老們責問,原先憋屈的心情總算好多了。

    忽然間,砰地一聲巨響,但見本來安排給凌如月的那張桌几炸了開來,從底下竄出濃濃黑煙,瞬息之間便瀰漫開來,將整座看臺壟罩其中。

    凌淮安目光一凜,猛地回身,朝着臺上七名少年大喝道:“全都別動,護住金烏劍!”原先想從臺上退開的那七人聞聽此言,不敢擅自移動,紛紛佇立在原地。他們一手護着金烏劍,一手橫置胸前,目光左右打量,擺好禦敵的架勢。

    凌淮安屏氣凝神,右手緊緊按在劍柄上,一股強大殺氣疾射而出,宛若滔天巨浪般涌向前方,罩定整座看臺上的所有人。縱使煙霧瀰漫,遮蔽視線,但凌淮安彷彿根本不受影響,憑着強大內力探查所有氣息流動,但凡看臺上任何人的喘息聲均被收入在他的耳裏,任何人的一舉一動,他好像都看得一清二楚。

    臺下其餘護衛連忙開窗,揮舞借來的蒲扇,欲將煙霧引導出去。過不多時,煙霧逐漸散去,看臺上的人仍舊沒人敢動,冷汗直流,繃緊身子,戰戰兢兢,深怕忽然有人竄出來搶走金烏劍。

    良久,確認沒有異狀之後,凌淮安這才挺直身軀,說道:“所有拿着金烏劍的小輩,等等跟着長老移動,切勿落單。”他目光移向凌若煙,沉聲道:“你去通知凌戰,讓他加派人手巡視!”

    “我明白了!”凌若煙點了點頭。

    凌若煙剛要起身離開,忽聞一聲卡榫聲彈動,一柄箭矢從爆炸處的下方飛出。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凌淮安劍已脫鞘,但見銀光一閃,劍氣沖天,那柄箭矢頓時被砍成兩截,立時斷在了地上。眨眼間,劍又回鞘,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出劍收招一氣呵成,若眼力未達境界之人瞧見此景,恐怕還以爲凌淮安未曾出手。

    凌淮安一臉戒備,緩緩移動腳步,走到那張被炸燬大半的桌几。他大手一揮,掌勁破風,彈飛了破片木屑。凌淮安目光掃向地面,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物,不禁皺起眉頭,思索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便在這時,凌如月忽然蹲下身,握起了一截斷掉的箭矢,說道:“這上面綁着一封信!”凌如月取了下來,正要翻開之際,凌淮安卻喝止道:“別亂碰!信上或許有毒也不一定!”

    凌如月聞言一驚,連忙停下動作,順勢將信扔向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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