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1069章 遭人懷疑(2)
    “就算她一個人分不出來,難道所有人都是瞎子嗎?”凌淮安瞥了他一眼。

    “那敢問凌莊主一句,凌玄又是何時中毒的?如果不是此子下毒,其他人又有何辦法能夠輕易接近凌玄身旁,神不知鬼不覺趁機下毒?”

    浪九鴉搖了搖頭,反駁道:“爲何兇手不能以毒偷襲他之時,再出手殺死他?”

    展世惡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爲他身上中的是慢性毒,那種毒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發作,最遲也得半個時辰纔會有效用。”

    原本紛吵的別院,沉寂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凌淮安。

    衆人雖然對案情很是好奇,彼此之間也想多交談,但他們更想知道凌淮安要如何處理這件事。在場衆人,若是凌家子弟,現在必然以凌淮安馬首是瞻,莫敢不從。若是賓客,眼下也想瞧瞧這身爲金屋山莊的主人,凌淮安該如何斷定此案,究竟是息事寧人,還是尋根究底。

    凌淮安自然明白衆人在等他迴應,故而眉頭緊蹙,臉色沉重。私心來說,他不認爲浪九鴉有問題,但凌玄是凌文淵唯一的兒子,既是他平日驕傲的本錢,同時也是能讓穩住他的定心丸。如今凌玄一死,凌文淵必然自認一無所有,俗話說赤腳不怕穿鞋,倘若今日不給他一個交代,他會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誰也說不準!

    心中懊惱萬分的凌淮安,臉上仍是不動聲色,他轉過頭去,望向展世惡,問道:“聽聞展捕頭身着官服已有十餘年,尤爲擅長追捕犯人,甚至被譽爲揚州第一神捕。展捕頭閱案無數,經歷豐富,就連凌某也自愧不如,不知展捕頭如何看待此案?”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皺眉,有些人目露鄙夷之色,有些人難掩失望之色,認爲凌淮安將燙手山芋扔給他人抉擇。言雖如此,多數人還是能理解他的做法,畢竟展世惡身爲局外人,兼之捕快身分,交給他決斷並無不妥。真要批評的話,只能說凌淮安太過懦弱,不敢承擔後果,但反過來說,這不也何嘗是小心謹慎,只能說一切端看從何種角度出發。

    幸好展世惡不認爲這是苦差事,一來他本就是責任心很重的人,二來又身爲官府捕快,自然不能對兇案視而不見。況且,這可不是尋常人的委託,這是金烏山莊主人凌淮安的親自請求,哪怕日後傳到江湖上,那也是相當有面子了。

    當然,展世惡倒不重些虛名,他依舊秉持初衷,細心地回想整件命案的疑點。良久,他擡起目光,說道:“展某認爲此案與這位小兄弟無關。”

    “事關重大,展捕頭可得再三考量,莫要因小失大!”燕驚羽說出這話,表面上是好意提醒展世惡,實則上卻是不滿他的答覆。

    “不知燕大俠是否有其他高見,展某願意洗耳恭聽!”展世惡在官場和江湖之間混跡多年,哪裏聽不出來燕驚羽的意思,他表面虛心受教,語氣卻不卑不亢。

    燕驚羽摸了摸鬍子,以爲對方落入他的圈套,說道:“高見倒是不敢當,只不過單憑展捕頭片面之詞便將他認定無罪,這多少有些難以說服在場衆人。”話音未落,他故意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凌文淵,果不其然,凌文淵雙目怒視着展世惡,頗爲不滿。

    展捕頭緩緩道:“正如這位小兄弟方纔所言,兇手要殺人多半有原因,裘鋒之死你可以說尚有目的,但凌玄之死又該如何解釋?無利不起早,既沒有好處,他何必冒險殺死凌玄?”

    “也許他原以爲可以輕易晉級,豈料凌玄上陣,害他必須下場比試,他因此懷恨在心,心中產生了殺機。”

    展世惡搖了搖頭,反駁道:“就展某所知,凌玄本就不想上場,若真要追究原因,那也是應該去找凌女俠的麻煩,如今又爲何倒因爲果?再者,相信在場衆人很多人見識過那場比試,倘若這位小兄弟輸給了凌玄,你可以說他心有不甘,懷恨在心,憤而殺人。但是,他在大庭廣衆之下贏得勝利,如此一來,他又何必非要殺死凌玄,讓自己身陷嫌疑之中?”

    “這也未必,或許他們早已結仇。他是凌若煙引薦來參加比武招親的人,凌若煙素來與凌文淵不合,這也不是什麼祕密了,畢竟這次比武招親很大原因就是凌文淵所造成的,凌若煙對他心懷恨意,那也是合情合理。”

    “我就知道是你指使的,你還我兒命來!”凌文淵指着凌若煙,大聲怒吼道。

    展世道不假思索道:“此事疑點重重,展某並不這麼認爲是這樣,光是下毒害人,便要冒着被衆人發現的可能。其次下了毒之後,他又得親自殺死凌玄,如此大費周章,風險甚高之舉,要是一個弄不好,很可能被人抓個正着,當場人贓俱獲,到時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不代表他沒有可能這麼做。”燕驚羽說道。

    “若是要這樣說的話,那在場衆人皆有可能不是?”展世惡反駁道。

    凌淮安眼見時機成熟,望向楊滄海,問道:“楊兄以爲如何?”

    楊滄海知道凌淮安又想禍水東引,把這燙手山芋丟過來,他心中雖暗自咒罵,但自己畢竟江湖資歷較深,總不能失了臉面,任由小輩嘲笑。他故作思索,半晌之後,緩緩道:“楊某也認爲展捕頭分析得頗有透徹,毫無問題。”

    燕驚羽雖想以此事打擊金烏山莊,但他不是愚昧之人,眼見大勢已去,冷哼一聲道:“既然連楊兄都這樣說了,那燕某總得給三分薄面。”這話聽在凌淮安耳裏,多少不是滋味,但他也很清楚燕驚羽想挑撥離間,所以沒打算跳進這個圈套裏。

    然而,凌文淵可不接受這個答案,他反駁地說道:“肯定是這小子殺了我兒,家主你要明察秋毫,爲我兒報仇呀!”

    凌若煙瞥了凌文淵一眼,冷冷道:“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執着如此?你想若要慰藉凌玄的在天之靈,理當找出真兇,而不是胡亂誣賴他人,尋找代罪羔羊。此外,我也能保證阿九不是殺死裘鋒的兇手!”

    燕驚羽皺眉道:“這我可就不能幫作沒聽見了,你若說他沒死凌玄也就罷了,但裘鋒之死他可是能從中獲利,你憑什麼一口認定他是無罪?”

    “裘鋒的武功比起凌玄來說相差不大,縱然能取勝,也不會太過容易。諸位可別忘了,凌玄手握金烏劍,身穿金屋軟甲,裘鋒想要擊敗他,那也得付出些許代價。”凌若煙慢條斯理,從容道:“但是,阿九卻能輕易擊敗凌玄,甚至毫髮無損,足以見得兩人實力差距懸殊。如此一來,阿九有何理由暗殺裘鋒?他大可在擂臺上堂堂正正將其擊敗,不僅揚威立名,博人喝采,衆人有目可賭,日後裘鋒想不認帳亦是無話可說。”

    凌淮安看着凌若煙洋洋灑灑地說着,不禁眉頭大皺,恨不得當即捂住其嘴。他何嘗不知道若是如此,浪九鴉必然沒理由殺害裘鋒,但這種事心中知道便好,沒必要當衆說出來。

    燕驚羽好歹也是名劍樓副樓主,江湖地位排得上名,方纔他已被展世惡說得欲辯無詞,理屈詞窮,心中必然憋屈。如今凌若煙再提及裘鋒一事,不給臺階下,豈非令他十分難堪?江湖中人常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但凌若煙這做法,無非是要逼得他退無可退。一個人若無路可退,那便只能硬闖,拚個漁死網破了。

    就在凌淮安又一次陷入進退兩難之際,院外傳來了動靜,但見一股桃花冷香撲鼻而至,隨之而來的是桃花仙姬和步憐玉。

    凌淮安頓時喜憂參半,喜的是桃花仙姬前來,恰好能轉移話題,憂的是他不知道桃花仙姬爲何而來。凌玄雖是金烏榜第一名,兼之最有力的凌家家主之位競爭者,但這些虛名在桃花仙姬面前,不過是浮雲一般,毫無意義。爲此,若說桃花仙姬是關心凌玄的死而來,凌淮安打死也不信。

    果不其然,桃花仙姬開口見山道:“聽說凌莊主懷疑阿九殺人,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言下之意,凌淮安哪能不明白,桃花仙姬在意的不是凌玄是否死了,而是浪九鴉被當成兇手對待的事情。雖然以輩分來說,凌淮安在桃花仙姬面前矮了一截,但他身爲金烏山莊的主人,以武林地位來說兩人是同等的。凌淮安挺直身驅,目光正視桃花仙姬,泰然自若道:“仙姬谷主言重了,方纔在展捕頭抽絲剝繭的推理下,已經還給這名小友一個公道。”

    “原來如此,看來我是杞人憂天了。”桃花仙姬說道:“我還以爲這次又跟先前一樣,你們會懷疑我爲何要送藥酒給凌如月,看來是我多心了。”

    “仙姬谷主說笑了,天下間都知道桃花谷醫術了得,懸壺濟世,閣下將藥酒送給凌如月,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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