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1070章 一波又起(1)
    “凌莊主不必客氣,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乃是人之常情,金烏山莊願意拿出金烏鐵礦,打造十二支金烏神針,我們桃花谷總得要回禮纔是。相較來說,桃花谷尚且得到些許好處,凌莊主卻是爲了天下蒼生,如此胸懷,我等亦是自愧不如。”

    “哪兒的話,仙姬谷主客氣了。”凌淮安嘴角微微抽動,臉色有些僵硬。他心中暗罵桃花仙姬是隻老狐狸,原以爲她只是爲了浪九鴉而來,實際上卻別有居心,故意在衆人面前提起自己對凌如月很好,接着又將金烏神針一事說出來。如此一來,金烏山莊若不回贈金烏神針,只怕落人口實,說他們忘恩負義,不懂知恩圖報。

    “那我在此代表桃花谷,先謝過凌莊主了,日後凌莊主若大駕光臨,桃花谷必將設宴款待,決不推辭。”

    “久聞桃花谷盛名,改日若是有空,凌某必登門拜訪。”凌淮安說道。雖然他被擺了一道,不過往好處來想,既然桃花仙姬出面擔保浪九鴉,那他也可以名正言順地置身事外,不必淌這灘渾水了。

    不過,當凌淮安以爲風波已然平息之際,事情又峯迴路轉了。

    不知何時,浪九鴉繞了個圈子,走到掩蓋屍體的白布旁。約莫尺許的地上,插着凌玄從不離身的金烏劍,誰也沒想到這柄他引以爲傲的寶劍,最終仍沒有替他擋住致命一擊,不禁令人唏噓不已。

    浪九鴉盯着那柄金烏劍,指着劍身上下殘留的大片水漬,不禁皺眉道:“爲何這柄金烏劍溼成一片,彷彿浸過水一般。”

    沈雲飛指着旁邊的一處池塘,不以爲然道:“這有何奇怪,他肯定是在與兇手交戰之時,不小心被水花濺到了。”

    浪九鴉轉頭看向展世惡,問道:“凌玄身上可有溼透?”

    展世惡搖了搖頭,不假思索道:“除了咽喉的血漬之外,我不記得他身上有任何一處有被水沾溼過的跡象。”

    本來覺得浪九鴉在添亂的凌淮安,突然想起裘鋒死的時候,展世惡先前曾詢問過他看法。凌淮安心念電轉,頓時覺得浪九鴉或許有些本事,這才讓身爲揚州第一神捕的展世惡不恥下問,當衆請教他。

    凌淮安望向浪九鴉,問道:“莫非你發現什麼端倪?”

    浪九鴉怔了怔,有些意外凌淮安如此好聲好氣,他本以爲自己擅作主張,可能還會遭來一頓罵。浪九鴉沉吟半晌,答道:“倘若凌玄身上沒有碰到水,這說明他不可能是在與兇手交手之中,意外地讓金烏劍被淋溼。”

    “這把劍是否碰到水,難道對案情有影響?”一旁的楊滄海也生起好奇心,忍不住問道。

    浪九鴉沉吟半晌,說道:“如果金烏劍不是在雙方打鬥之中碰到水,那又會是在何時呢?當時凌玄應該已死了,他必然不會這麼做,那又會是何人將金烏劍弄溼的?”

    凌淮安目光閃動,似是明白了什麼,說道:“小友認爲是兇手弄溼的?”

    “不錯,凌玄既然已死,那便只有兇手能做到此事了。”

    “這我就不明白了,爲何兇手爲何要大費周章將劍弄溼?”楊滄海捋了捋鬍子。

    浪九鴉不疾不徐道:“兇手不計代價這麼做,背後必然有其原因。衆所皆知,水除了供人喝之外,多半用來清洗污穢。”

    “你這傢伙又賣關子!”沈雲飛不滿地瞥了他一眼。

    “小友所言,莫非是兇手拿劍去浸水,目的是爲了將劍洗乾淨?”凌淮安問道。

    “尋常的泥雪砂塵,兇手根本不會在意,但若那把劍上有兇手自己的血,這可就大不相同了。”浪九鴉說道。

    “正所謂藏木於林,如果想掩蓋血的痕跡,兇手大可將金烏劍刺入凌玄身上。”楊滄海提出質問。

    不等浪九鴉答話,展世惡搖了搖頭道:“這不太可行,因爲凌玄的致命傷是在咽喉處,兇手一劍封喉,若再用金烏劍刺入第二次,反而更引人懷疑。而且,就展某所知,在聽聞庭院有打鬥聲之後,引來下人的注意,兇手恐怕沒這餘力故佈疑陣。”

    燕驚羽輕蔑地說道:“諸位是不是有些大題小作,不過就是血而已,有什麼大不了?就算劍上真沾有兇手的血跡,我們也不可能拿這些血去比對出兇手是誰。”

    “血的存在本身不重要,但留下的線索卻很關鍵,因爲這可以說明兇手受傷了,而且傷勢可能不小,所以他逃得很匆忙。”浪九鴉轉過身來,望着那柄插在地上的金烏劍,正色道:“這柄劍至少入土七寸三分,劍身傾斜,倘若我猜得不錯,兇手可能是在池塘稍作浸泡,朝着凌玄附近用力一擲,這才讓金烏劍變成這副模樣。兇手之所以這樣做,目的也是爲了多省時間,方便他更快翻牆逃走。”

    凌淮安瞥了凌若煙一眼,命令道:“你帶人去周圍檢查,倘若兇手身上有傷,院子裏必留有他的血跡。”旋即,他目光移向浪九鴉,說道:“小友是否還有其他發現,若能尋得真兇,此人情我先欠下了。”

    浪九鴉緊鎖劍眉,陷入沉思,不知該從何說起纔好。衆人以爲他不情願,紛紛感到納悶,心想身爲金烏山莊主人的凌淮安都已拉下臉面,如此大的人情,爲何還猶豫不決呢?

    桃花仙姬以爲浪九鴉是擔心承諾無法兌現,緩緩道:“凌莊主一諾千金,擲地有聲,老身在此替你當見證人,他絕不會出爾反爾。”

    “小友當真認爲我是食言而肥之人?”凌淮安面色不悅。

    浪九鴉搖了搖頭,解釋道:“凌莊主莫要誤會,晚輩不過只是在想措辭罷了。畢竟,這也不過是晚輩的臆測,倘若誤判可就不妥了。”

    “若是這樣,小友不必緊張,無須顧忌太多。”凌淮安語氣稍緩。

    “晚輩認爲凌玄在身中劇毒之下,遭到兇手暗算偷襲,卻依然能反反傷兇手,說明兇手的武功縱然在他之上,勢必不會相差太多。”

    “這觀點倒是有趣,爲何你認爲兇手是偷襲的?”展世惡問道。

    “正如裘鋒死的時候一樣,兇手既不想留下證據,勢必不會從正門而入。然而,一個陌生人突然從院子裏出現,凌玄絕不可能毫無戒心,所以這名兇手多半是他熟識之人。既是如此,倘若換成我是兇手的話,大可趁其不備,伺機偷襲,無須強攻。”

    展世惡沉吟片晌,說道:“這確實與凌玄的死法有些吻合,展某檢查過他的傷勢,除了咽喉的致命傷,背部也有受襲的跡象。想來兇手應是先繞至他身後,出其不意地出手,且趁他手忙腳亂之際,展開猛攻,最後再把劍刺入他的咽喉,結束他的性命!”

    “如此說來,這名兇手與殺害裘鋒是同一人了?”沈雲飛問道。

    “不,我倒認爲並非同一人。”浪九鴉不假思索。

    “爲何小友如此篤定,莫非你有什麼發現?”凌淮安不解。

    “其實將兩人死法稍作比較之後,不難得出這個結論。裘鋒武功比起凌玄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名兇手卻迅速將其殺死,甚至連半點反抗的機會也沒有。倘若兇手爲同一人,爲何當他面對凌玄的時候,他卻不能如法炮製呢?”

    展世惡點了點頭,贊同道:“展某也覺得是不同人所爲,此二人被殺死的手法有諸多不同,裘鋒是一刀斃命,動作利落,身上無其他傷勢。但是,凌玄卻有多處外傷,看上去並非毫無還手之力。”

    與此同時,凌若煙從三丈外的牆上躍起,飄然落至衆人面前。她恭敬地說道:“稟告家主,我們在牆上確實發現了少許血漬,研判是兇手留下。不過,追查百尺之後,血跡突然消失,再也尋不着任何線索了。”

    凌淮安沉聲道:“你連忙去找凌莫,讓他派人守住各處出口,嚴防兇手逃走。倘若兇手尚未遠去,以他負傷之姿,尋到他未必是難事。”

    浪九鴉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凌莊主,有句話晚輩不知當不當講。”

    “小友有何高見?”

    “此事恐會冒犯金烏山莊,晚輩希望私下商談。”

    “但說無妨,事關重大,在場衆人亦有權知曉。”凌淮安若無其事道。

    浪九鴉神色凝重,緩緩道:“晚輩懷疑這名兇手很可能是金烏山莊的人!”

    凌若煙心中大訝,連忙轉過身來望向凌淮安,一臉慌張地說道:“我想他有些累了,還請家主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凌淮安正色道:“你不必着急,我不會責怪他。事實上,我認爲他說得沒錯,縱然兇手並非我們凌家之人,也不排除有人成了兇手的內應!兇手對這裏十分熟悉,來去自如,待旁人發覺有異狀之時,兇手早已揚長而去。”

    方纔受盡悶氣的燕驚羽,忙道:“若真如此,你們金烏山莊必須給個說法!”

    “凌某隻是說了有可能,並沒有說我們必然有內奸,燕副樓主爲何如此着急?”凌淮安盯着燕驚噢,語氣不急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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