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亦不多說。

    宮裏的不加,便只能兌水了,是以,靜置過濾的藥酒,被單獨倒了一份出來,兌上涼白開。

    剩下的,連精油帶純露,直接一盆。

    這樣蜂蜜之外,第二份回禮便有了,同樣的淡綠色,除了一份有玫瑰花香,一份沒有,其它並無區別。

    但絕對拿得出手。

    因爲這是絕對的新事物,蜂蜜雖貴,好歹還有,可這寶寶金水,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看着這些液體裝瓶,永嘉也很高興,道:“效果應該也不錯吧?”

    “應該還可以吧,殺菌消毒,祛痱止癢,這是基本功能。

    驅蚊效果的話,可能不那麼強,但應該也是有的,喜歡的話,還能當香水用。”

    其實喝也沒什麼問題,畢竟配方在這,沒準,還很補。

    至少陳遠是這麼想的。

    永嘉點頭,笑:“那我可就弄了哦,反正我也學會了。”

    陳遠笑道:“行啊,不過我建議你等一等,黃酒蒸餾提取白酒,太麻煩了,不如直接釀。”

    “白酒可以直接釀?”永嘉頓時又覺得驚訝,因爲她以爲,白酒就是從黃酒中蒸餾提取的。

    陳遠好笑:“這話說得,這白酒,當然可以直接釀啊,慢慢的你就知道了,這東西好得很,可以救命的。”

    說完,開始準備第三樣回禮。

    這次拿出的,是石蜜,也就是那種一塊一塊,連紅都談不上,只能算黑的糖。

    要說營養價值,陳遠還是願意相信,這種原糖營養價值更高。

    因爲除了熬煮提煉,幾乎沒有經過其它加工。

    缺點也很明顯,一,顏色不好,黑不溜秋的,二,口感不佳,甜味不純正,有酸味。

    反過來,經過提煉加工的工業白糖,紅糖,色澤明麗,甜味純正,但是,剩下的也只是一個字,那就是甜。

    其它的營養物質,都隨着石灰,二氧化硫,等化學物質的加入,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當然,眼下的條件,便是想用工業製糖方法提純,也是做不到的。

    當下能用的,無非就是一些土辦法,如黃泥水淋糖法。

    黃泥水淋糖法,字面上理解,就是黃泥水往糖上淋。

    這種做法,聽起來很詭異,然明《天工開物》中,卻明確就記載有這種方法,曰可製作潔白的霜糖。

    而傳說中,明朝時期正是依靠此法,生產了海量的白糖,其貿易額之大,比之絲綢瓷器亦毫不遜色。

    關於這種方法,陳遠其實也不太有把握。

    相比這黃泥水淋糖法,其實他更傾向於活性炭,又或者,木炭。

    因爲活性炭和木炭都具有吸附脫色功能,尤其活性炭,吸附能力之強,堪稱物理吸附之王。

    而利用木炭活性炭將紅糖水變白糖水的視頻,網上是可以搜到的。

    可話又說回來,利用黃泥水,對糖進行脫色,也並非沒有道理。

    只不過這種黃泥水,未必就是字面上理解的黃泥水。

    這種黃泥水,他更傾向於認爲是黃泥溶於水後形成的一種膠體。

    就如早些年鄉下的自來水,需要藉助明礬來澄清一樣,因爲明礬溶於水,就會形成一種膠體,明礬能澄清水體,憑藉的就是膠體的吸附性。<spanstyle=“font-size:20px;margin-top:-20px;width:0;height:0;display:block;color:transparent;transform:scale(0,0)skew(0,0);“>谷</span>

    甚至有可能,兩種膠體成分都差不多,因爲黃泥,就是黃色泥土,氧化鋁是主要成分之一,而明礬溶於水形成的膠體,爲氫氧化鋁。

    也因此,黃泥挖來,加水攪拌,所得溶液,他用好幾層布做了過濾。

    清是不可能清的。

    最終得到的液體,渾濁,像極了大雨過後溝裏的水,倒也無愧黃泥水之名。

    有趣的是,這樣的液體,滴一滴在那塊狀的石蜜上,彷彿海綿吸水一般,隨着液體漸漸的滲透,那一小片區域,還真變白了。

    “這樣也行?”

    饒是明知陳遠不可能無的放矢,既然決定了這樣做,就必定有相當的把握,永嘉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陳遠一看,乾脆也懶得淋了,幾塊石蜜一擺,直接一瓢,浸沒。

    這樣效果就顯著多了。

    石蜜泡在黃泥水中,面對黃泥水四面八方的侵蝕,自外沿開始,肉眼可見的變白,而黃泥水,顏色卻越來越深,漸漸發黑。

    “這是什麼道理呢?”

    “對啊郎君,爲什麼會這樣呢,明明這麼髒的泥水,怎麼還能讓糖變白了?”

    “……”

    這下是徹底忍不住了,仿如發現新大陸一般,女孩們紛紛開口詢問。

    陳遠想了想,道:“應該跟洗衣服差不多,洗衣服的時候,草木灰也好,洗衣液也罷,反正油污汗漬被去掉了,衣服卻還是衣服。”

    頓了頓,又道:“跟之前用白酒跑薄荷金銀花,製作寶寶金水,也有一定相似性。

    區別只在於,白酒泡薄荷金銀花,最後要的是藥酒,而這黃泥水泡石蜜,最終取的是白糖。”

    這樣一說就容易理解多了。

    雖然並不清楚具體的原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成分在起作用,可不論從形式還是結果來看,這黃泥水泡石蜜,跟洗衣服,跟做寶寶金水,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都是用一種溶液對另外一種物質中的一些成分進行溶解萃取。

    “那爲什麼白糖不化呢?”

    “對啊,衣裳不會化在水裏,薄荷金銀花也不會化在酒裏,可糖,就算變白了,應該還是會化的吧?”

    “……”

    一個問題得到解答,新的問題,又隨之而來,白糖,爲什麼不會化?

    陳遠就笑:“誰說白糖沒化的?白糖也化了啊,只是因爲黃泥水的量不多,沒有完全化掉而已。

    就好比我現在一瓢鹽,我就加一碗水,那你們說,這鹽是化了還是沒化?

    而且你們要知道,同樣是一個盆子,我直接倒進沙子,跟加一堆石頭之後再倒進沙子,所能加入沙子的量,是截然不同的。”

    其實很簡單。

    既然有水,那麼糖化,便只是多少的問題,而非化不化。

    只是這個多少,又不單純跟水量有關,同時,還跟水體內是否有其它溶質有關。

    簡而言之,白糖化肯定是化了,只是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多。

    因爲黃泥水本就不是純粹的水,裏面融有一些東西。

    更因爲,浸泡滲透過程中,黃泥水溶解吸附了大量的色素,並溶解了一些其它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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