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作爲一個酒文化極度發達繁榮的國度,葡萄酒其實並不是一件新鮮事物,存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

    但真正受到全民追捧青睞,還是在唐朝。

    這其中李淵李二這對父子又居功至偉。

    李淵酷愛葡萄酒,作爲開國皇帝,在當時民生凋敝,要什麼沒什麼,葡萄幾乎只能依靠絲綢之路獲得的情況下,依然堅持用普通釀酒,款待羣臣。

    李二則乾脆就是一位葡萄酒釀造大師,傳言其在覆滅西域高昌王國後,命高昌王國區域大量種植葡萄,更是將當地優良的葡萄品種引入長安,在宮中種植。

    受其影響,當時涌現出一大片葡萄酒釀造高手,據說魏徵就是其中之一,爲行業標杆。

    儘管當下時間進度還沒到,作這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詩人亦尚未出生,但李二對葡萄酒的喜歡卻是實打實的。

    而且,這還真就是他自釀的,並非陳遠贈送。

    因爲他覺得陳遠那種沒有甜味,並不好喝。

    除非兌上一點雪碧,又或者加點糖。

    他釀酒用的葡萄也不是來自絲綢之路,而是本土。

    本土是有葡萄的。

    當初之所以只能靠絲路獲得,是國情使然,可現在是貞觀。

    雖然說現在也不是多麼富足,老百姓的生活也沒多好,但是,比開國之初好多了。

    這等情況下,太奢侈的事情可能不行,可恢復一些葡萄種植並上貢還是沒問題的。

    更何況,他現在口袋裏有錢,再不是那個窮得叮噹響的皇帝。

    但是很顯然,今日設宴的重點,不是這葡萄美酒。

    甚至也不是這滿桌極有可能是皇帝陛下親自下廚整治的美味珍秀。

    是以喝過,品嚐過,讚美過,酒宴很自然便演變成了會議主題模式。

    也就是一邊喫喝,一邊說事。

    這也是包括長孫無忌房玄齡在內,所有人對這次設宴目的的認知。

    大家都以爲是來開會述職的,喫飯喝酒只是一種形式。

    畢竟李二離開這麼些天了,這些天完全就沒過問過政事。

    可很顯然,還是錯了。

    今日設宴之目的,固然不是葡萄美酒,不是這滿桌珍饈,卻也不是開會過問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儘管情況大家都說了,李二也都聽了,可聽完李二沒有任何表示,只笑着說道:“這些瑣事暫且不提,諸位不妨來猜猜,朕這次到底帶回來什麼好東西。”

    這話一說,頓時氣氛又很詭異。

    帶回來什麼好東西……

    能是什麼好東西?

    不就一輛破車麼,有什麼好顯擺的?

    心裏想着,一幫人你來我往,談笑風生,獨獨就不理李二,也不回答問題,儼然那就是空氣,根本不存在。

    程咬金實在。

    這會沒什麼人理他,一幫子文官,他也跟他們尿不到一個壺裏。

    便舔着臉衝李二笑道:“陛下,把你那電動摩托車借某騎上兩天唄?”

    “滾!”

    “誰讓你來的,朕有說要宴請你嗎?”

    對於衆人不給面子的行徑,李二並不生氣。

    因爲他早就習慣了,真要哪天都一個個慣着他,拍馬屁,說好聽的,他反而會睡不安穩。

    反而是程咬金居然膽敢覬覦他那輛全大唐乃至整個地球都唯一的摩托車,這讓他很是不爽。

    他這一不爽,被噁心到的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爽了,輪着來,借車。

    無奈之下,李二隻得說道:“非是朕小氣,捨不得,實在是那東西嬌貴,需要經常充電。”

    語落,一片鄙視你就是小氣就是捨不得的眼神中,果斷不再賣關子,命人將準備好的東西都傳進來。

    “陛下這是?”

    看着進來的箱子,蓋着紅綢,神神祕祕的,頓時衆人又忍不住好奇。

    至於車……

    不借拉倒。

    原本就沒想過會同意,真要借到了,到時候出點什麼毛病,反而頭疼。

    李二哈哈大笑:“好東西,這裏面是真正的好東西。”

    說罷,又傳書案,筆墨紙硯,緊跟着親自起身,打開一口箱子。

    此時衆人也都好奇的圍攏過來,包括程咬金。

    “陛下,敢問這些木板是?”仔細端詳了一會,長孫無忌問道。

    房玄齡則揪着鬍子道:“刻寫的是陽文,字體還是反的,有點像印章,難不成,這也是用來蓋印的?”

    陰文陽文,通常指印章或者一起其它器物表面的圖案銘文。

    這些圖案銘文,凹陷爲陰,凸起爲******體到印章,其實陰文陽文都是可以的,無非就是印出來的效果不同,一個白底黑字,一個黑底白字。

    而不論白底黑字還是黑底白字,印章的刻寫,必定是反的。

    這樣印出來才爲正。

    也因此,這些滿是陽文的木板,本質上就是一枚枚印章,就是大點,上面文字內容多點。

    這一點都能看出來。

    只是具體都刻的些什麼,因爲是反的,沒拿起來細看,所以一時間還不得而知。

    確切用途也因此而無從揣測。

    但隨着書案搬進來,筆墨紙硯相繼準備就緒,很快疑惑便得以解開。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詩經名篇,鄭風,野有蔓草。

    看着面前書案上白底黑體,清清楚楚隱約還保留着幾分李二書寫風格的一幅字,頓時一幫人傻眼。

    詩經·鄭風·野有蔓草!

    沒想到這木板上雕刻的,並非簽名印章,而是詩經名篇。

    如此,那其它的,豈不也是?

    可這顯然不是重點。

    重點是,整個過程太簡單了。

    不是說是個人看了就明白,但此刻站在這裏的,就沒一個普通人。

    便連程咬金這等看似混不吝的武夫,於那簡單的刷墨扣印間,也彷彿看到了什麼,不自覺瞪大雙眼。

    良久,長孫無忌房玄齡爲首,衆人問問拱手:“恭喜陛下,臣爲陛下賀,爲大唐賀。”

    什麼都沒說,但是很顯然,都明白了。

    李二嘿了一聲:“別急別急,還有呢!”

    說完,另一口箱子打開。

    相比之下,這箱子裏就有點讓人看不懂了,因爲都是單獨的字塊。

    看上去就是一堆小印章。

    雖然也都能猜到,還是爲了印刷,可是,能整版整版的印,爲何要一個一個來呢?

    真要有那功夫,說實話,還不如手抄!

    可隨着這些字塊按照需要的組合固定,又變成各種不同的其它組合,一時間,一幫人再度目瞪口呆。

    一股高山仰止的情緒亦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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