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收的水稻想要變成白花花的大米並不容易,首先要去殼,然後要去掉表層。

    要想進行這兩步加工,又要求稻穀足夠乾燥,含水量不要過高,否則即便是有設備,也很難說能很好的把米給打出來。

    這裏陳遠就不費勁了,直接上糧食水分儀,就那種手持式的,收購糧食的人拿在手裏往糧食堆裏一插便能清楚看到水分含量的儀器。

    情況還行,雖然距離存儲歸倉還差點,要再曬個一兩天,但是因爲近期天氣晴朗少雨,稻穀水分含量不高,已經滿足脫殼研磨要求,所以喫新不成問題。

    至於怎麼脫殼研磨,也簡單,直接上一臺提前準備好的小型打米設備。

    看起來還是蠻厲害的,黃燦燦的稻穀倒進料倉,出來就是白花花的大米,還有破碎的穀殼,碎米,以及粉狀的可以用來餵豬餵雞的米糠。

    也不貪多。

    打了四五十斤上好的香米,交代繼續打,讓所有人都嚐嚐,陳遠便撤了。

    回到別墅便開始燒飯,燒柴火飯。

    到差不多五點,夕陽唱晚,一桌慶祝豐收的飯菜便做好了。

    還有一盆粘稠香濃泛着淡青色的米湯。

    李二早就等不及了,米飯端上,一聞,香,一嘗,軟糯可口,更香。

    當下便大笑盛讚一聲“好”,然後拿起筷子,不喫菜,就着光米飯大口大口喫起來。

    陳遠也試了試,還別說,真不錯,事實證明好米就是不需要配菜的。

    好米煮出來的飯,就是可以單着喫,滿滿的稻香。

    這樣的情況下,再泡點米湯,就更好了,吃了一口,笑道:“別傻愣着了,累了一天,喫吧,這米還不錯,跟菰米是各有千秋。”

    菰米自然是好米。

    菰米雖然產量低,可是容易去殼,而且可以去得很乾淨,這樣很容易就能展現品質與口感。

    稻米則不然。

    稻米想要好喫,對加工技術還是有一定要求的,否則不論是穀殼沒脫乾淨,還是皮層沒有磨掉,都影響口感。

    也因此,這新米好喫,夠新鮮和品種是一方面,打米機卻也功不可沒。

    這時永嘉等人也動起來。

    都一樣,雖然菜不少,可都只是喫米飯,一來這樣可以更好的嚐到米的味道,二來也是對糧食與勞動的尊重,敬畏。

    可話又說回來,這米飯好喫也是真的,再加上累了一天,又有豐收的喜悅加成,一碗光飯下肚居然毫不費力。

    喫完還能接着喫。

    連喫兩碗,李二才笑道:“這米好,還望賢弟不吝贈予一些,愚兄好帶回去讓你嫂嫂也嚐嚐鮮。”

    “那是自然,放心,不但有米,稻種秦兄也可以帶回去一些,晾乾後置於陰涼通風處保存,如此來年就能自己種了。”

    人在江湖,該往來還是要往來的,那麼多都給了,陳遠也不在乎再多給點米和稻種。

    說完又道:“藉此機會,小弟也拜託秦兄一件事,不日之後,小弟將攜麗婉回門,這段時日不在村裏,還望秦兄能照料一二。”

    “賢弟要攜妾室回門?”李二有些詫異,心思也不自覺動起來。

    主要是擔心,怕有什麼意外,畢竟這新官學可是動了不少人的利益,指不定就有人鋌而走險。

    至於跑路,反而不怎麼擔心,畢竟還有永嘉,還有長樂,還有這麼大的家業在這裏。

    陳遠臨走前託付讓幫忙照料一二,也足以證明他沒有離開的想法。

    陳遠看了鄭麗婉一眼,又看向永嘉,笑道:“是啊,小弟出生的環境跟這裏不一樣,有些想法很難改變,所以還要勞煩秦兄費心。”

    “誒,賢弟這話就見外了,賢弟有事外出,便是不說,於情於理,愚兄也當代爲照料這裏的一切,力保不失,不亂。

    只是賢弟有否想過,這自然科學之道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賢弟此行,可能會遇上危險?”

    阻攔的話李二並沒有說,因爲他知道陳遠是一千四百年後的人,有些事情大家觀念不一樣。

    不過他還是希望陳遠能考慮清楚。

    也就這話,永嘉頓時不淡定了,想勸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畢竟回門是她的提議。

    長樂也有點急。

    鄭麗婉臉色發白,趕忙起身,“夫君,是妾身之過,妾身懇請夫君收回成命!”

    說完居然準備跪下來。

    陳遠攔住:“行了行了,說多少次了,家裏不興這個,也沒必要這樣,記住,我要的不是磕頭蟲,不是對我唯命是從的人,而是能相信相愛相互尊重好好過日子的。

    至於回門,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你們要相信,恨我的人固然有,但怕我出事的人,絕對更多。

    況且咱們又不是孤身上路,別忘了,咱們也是有親兵部曲的,咱們親兵部曲的裝備之精良,放眼整個大唐也是首屈一指。”

    這樣一說,似乎也沒想象中那麼危險。

    永嘉便提議道:“那要不上一份奏摺,言明將往滎陽省親之事?”

    長樂連連點頭:“我覺得也是,陳大哥你上一份奏摺,陛下擔心有失,必定派遣精兵相隨。”

    “沒錯,賢弟若嫌麻煩,不寫也可,愚兄可代爲轉述,屆時有大軍護衛,不但安全有保證,也可壯大聲勢,爲鄭娘子撐顏面。”

    李二要的就是這個。

    什麼奏摺不奏摺,他纔不在乎。

    對他來說,有大軍護衛隨行就夠了,一方面確保安全,一方面還能借機秀秀雞肉,讓地方上的土鱉們都開開眼,一舉兩得。

    與此同時,對於鄭氏來說,這也是無上的榮耀,有利於徹底拉攏收服鄭氏。

    至於鄭麗婉的面子,那就完完全全只是順帶了。

    鄭麗婉也清楚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有她多話的餘地,只能暗暗自責,又暗暗感激。

    自責的是她給陳遠帶來危險,感激的是陳遠願意爲她冒這個險。

    陳遠也沒什麼意見。

    出門在外要的是什麼,排場啊!

    尤其帶着媳婦回孃家這種事,更是要排場!

    那請問還有什麼是比大軍護衛更有排場的嗎?

    好像沒有。

    況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大軍相護,的的確確能少不少麻煩。

    也不會說多影響自由。

    便欣然道:“那就有勞秦兄了,待他日歸來,必當好好謝過。”

    李二哈哈大笑:“謝就不必了,賢弟乃國之脊樑,能安全歸來,便是最大的感謝,來,喝!”

    “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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