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陷入了較爲久遠的回憶。
那時,他初入煭都,還只是一位副督,不是很出名。
那一日,整個煭都城較爲沸騰。
是因爲,名爲蕭淡塵的總督,凱旋歸來。
整個煭都城,都爲之歡呼雀躍。
人們在街上擺下很長的歡迎隊列,歡迎他歸來。
煭都白督、十將皆在,甚至於各軍亦紛紛列陣迎接。
那一日……
在萬衆矚目之下,他蕭淡塵身騎白馬,率百萬雄師歸來!
那一日!
戰鼓齊鳴!
那一日!
舉國同慶!
更是他蕭淡塵,封尊之日!
那一幕,鄭幻月記得很清楚。
不光是他……
想必經歷過那一天的人,就沒有一個會記不清楚的。
那時候……
站在角落裏的鄭幻月,看着那個被所有人尊敬的男人,心中若說沒有幾分豔羨,那是騙人。
而從那時候起,他就視蕭淡塵此人,爲畢生大敵!
也只有這個人,有資格!!
在外十年,走時僅有不過百人小隊。
征戰四方。
平動亂。
滅危機。
他歸來時!
坐擁百萬雄兵!
驚呆了煭都的所有人。
就連鄭幻月,說真的,也不覺得自己白手起家的話,能夠擁有百萬雄兵。
他做到如今這一步,也不過是鄭氏皇族在背後推波助瀾罷了。
……
從記憶中迴歸,場景還是這白沙崖上的古亭二樓。
鄭幻月點了點頭,他道:
“記得。”
不光是他,就連旁邊的周掠臣,也略感唏噓的點了點頭。
似乎,蕭淡塵的話正是提醒了他們。
讓他們想起了,當初的忌憚。
現在……
他們忽然有那麼一種……
自己究竟是爲什麼,竟然會跟一位憑藉個人能力,擁兵百萬的男人爲敵的?
傻不傻?
他們的回答,也聽在了蕭淡塵耳中。
說到了現在……
如果,不給解答一下的話,看來,是真說不過去了。
而現在,也已經到了,解答的時候了。
“嗚嗚……”
外面,雨已經完全停了,時間早就來到凌晨。
風聲陣陣。
“吱……”
白玉過去,打開窗戶。
略帶些清涼的微風,自窗外,吹了進來。
令熬夜的幾人,霎時清醒。
蕭淡塵,用最平淡的語氣,開口說道:
“金氏五年,尚可籌集鐵騎十萬,難道你們以爲,蕭某在外十年,僅僅擁兵百萬嗎?”
……
“嗚嗚……”
風還在。
雨已經停了。
甚至於烏雲,都已經被吹走了。
連月亮,也到了西面方向,即將跟太陽交接。
可是這古亭二樓,卻好像,有那麼一道晴天霹靂,驟然響起。
那響徹的地方,還是鄭幻月、周掠臣的心中。
蕭淡塵說的話,給他們帶來了,十足的震撼性。
若是,細細解讀一下的話……
他們會喫驚的發現!
蕭淡塵告訴他們,他這十年,傭兵絕不止百萬!!
二百萬?
三百萬?
甚至更多!
而他歸來煭都之時,只帶回來一百萬,也就是如今的九十九軍。
方纔他提起海北金氏的原由,也已經出現了。
無非,是一個對比。
是啊!
海北金氏在國內算不上很強的家族,尚能用五年時間坐擁相當於百萬普兵的十萬鐵騎!
他蕭淡塵在外十年,招安無數,臣服無數,他又怎麼可能,僅有百萬大軍?
鄭幻月和周掠臣,也毫不懷疑,蕭淡塵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攏下這整個夏國的佈局了。
之前……
他們以爲,短短几個月不到半年的時間,他蕭淡塵再厲害,也做不到憑空變出隊伍來。
而現在……
蕭淡塵沒有帶回煭都的那些隊伍,豈不就是,用來撫平各市動亂的最佳力量嗎?!
而且……
有那麼一件事!
細思極恐!
當初蕭淡塵迴歸煭都,爲何不將所有人,都帶回去?
難道……
從那時候開始,蕭淡塵就對煭都的一些人,有着防範?!
難道……
從那時候開始,蕭淡塵就知道,總部之中,可能有上上京的人?
難道……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防範着今天可能發生的這一切?!
細思極恐!
細思極恐啊!
他蕭淡塵,既然未雨綢繆到了,這一步!
恐怖如斯!
簡直恐怖如斯!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人?
之前……
鄭幻月說,哪怕是上上京年輕一輩中,都沒有幾個,可以跟蕭淡塵比擬的。
現在……
鄭幻月可能,要改一改自己的看法了。
哪怕是上上京的那些家主、首席,亦或者這個世界上的頂尖人物,或許,都不及他蕭淡塵一人!
一點都不誇張!
……
似乎,鄭幻月和周掠臣的反應,始終在蕭淡塵的意料之中。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一口。
當放下茶杯時,他輕輕道一句:
“說到底,你們,還是不配做新茶。”
一如之前的比喻。
蕭淡塵說過,他們不配。
這一點……
縱使他們如何反駁。
縱使他們用任何手段,欲要扳回一局。
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是的!
他們,的確做不得新茶!
只會是,引起波瀾,不是那麼滾燙的水罷了。
……
蕭淡塵的話,始終帶有侮辱性。
可這一次……
不論鄭幻月還是周掠臣,卻已經,無地反駁。
或許之前,蕭淡塵上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鄭幻月還有反駁的餘地。
還有底牌,用來翻盤。
可現在……
已經,沒有了。
他的底牌,被蕭淡塵打的,體無完膚。
蕭淡塵這個人恐怖就恐怖在,他永遠不會讓你看出,他是否會被你擊潰。
你,更永遠都讀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
他總會以,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霸道的話。
一壺清茶,一件外衣。
他,始終坐在那裏。
任憑外面,風雨飄搖。
他自一夫當關!
萬夫,莫開!
……
沉默過後……
“不好!”
鄭幻月在此刻,卻是忽的,面色大變!
他從口袋裏,掏出來一部電話。
那是一部衛星電話,並不會因爲信號的原因而無法撥通。
至少在這白沙崖,還是能夠打電話的。
周掠臣見到這衛星電話的時候,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竟然不知道鄭幻月帶了這個,之前他打電話的時候,鄭幻月都沒有拿出來。
只是……
現在,貌似也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當,鄭幻月撥通出去後……
聽到的,是紛亂嘈雜的聲音中,一個男人虛弱的聲音:
“鄭……鄭先生,我們……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