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的這一路,他心裏一直在糾結,是否要給柳拭眉送一個訊息過去示警。
他的想法左右擺動,不知道如何取捨纔好。
曲映蓉說得對!
他背後不光是站着曲家數百口人,還有所有與曲家有關的姻親、追隨太子和曲家的所有家族,少不得也有萬數人。
倘若他這裏一着不慎,這麼多人就會像當年皇甫令堯的母族一樣。
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皇甫令堯是皇家血脈才能活下來,但當年也被遺棄在冷宮。
能夠離開冷宮活到如今,靠的是癡傻。
如若他這個太子倒了,背後的太子黨又能落到什麼下場呢?
母族顛覆、孤家寡人,他未必能有臥薪嚐膽的毅力!
柳拭眉已經徹底成了他心頭的白月光,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無可企及!
他能爲了一個柳拭眉——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放棄自己身後萬數人嗎?
對上苗玲瓏關切的眼神,皇甫賀有些恍惚,在心裏做了一個不太用力的決定:不能!
“無他,朝中有些事煩心。”皇甫賀對苗玲瓏存有戒心,自然不會據實以告。
苗玲瓏將茶水送到他面前,道:“殿下怕是太累了,喝一杯安神茶吧。”
皇甫賀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苗玲瓏又道:“東宮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妾身忙着爲殿下做大婚的準備。按理說,交給皇后娘娘掌眼即可。但妾身還是想問一聲殿下,可需要親自過目?”
他經歷了三次選妃,道現在娶的不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對此早就無心了。
苗玲瓏體貼地道:“妾身瞧着殿下有些疲倦,可需要躺下歇會兒?”
“你回側殿去吧,本宮獨自待會兒。”皇甫賀剛剛做了一個不太堅決的決定,心裏難受得很。
他在人前向來都是自控力十足的,揹負着這個重重的軀殼,到了如今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苗玲瓏不是他能信任的人,自然不可能將自己心裏的瘡疤露出來給她看!
“是,殿下。”苗玲瓏對皇甫賀不冷不熱的態度不以爲意,她立即退下了。
回到東側殿,苗玲瓏沒有坐下,而是站在窗前盯着庭院中的花木沉思。
心腹小翠問道:“小姐,太子殿下方纔是從永樂宮回來的,依你之見,皇后娘娘與他說了什麼,讓他心神不寧?”
苗玲瓏盯着花木上飛舞的一隻蜻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忽然笑了笑,道:“水落石出,很快就要白雪皚皚了。”
這話聽着很普通,對自家主子瞭解的心腹丫頭,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翠又問:“那杜小姐那邊,咱們就讓她入主東宮?”
苗玲瓏嘆了一口氣,道:“不然怎麼樣呢?慢慢來吧,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沉默半晌,她又詭異地笑了笑,道:“想辦法送消息去給父親,奪嫡怕是要開始了!父親期待已久的打破平衡,就要來了!”
小翠會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