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突然傳來，原本正坐在那裏發呆的高涵也終於回過神，眼睛愣愣地看向面前的人。
對面的人正好皺起眉頭，“怎麼魂不守舍的？容總來了，叫你去他辦公室呢。”
聽見這句話，高涵的手不由一抖，旁邊的杯子都差點直接落地。
這動靜讓對面的人更加奇怪了。
高涵深吸口氣後，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容總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剛纔，說來奇怪，容總之前可從來不會臨時遲到，今天是怎麼了？而且他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當然不知道！”
高涵的聲音很大，那激動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直接蹦起來一樣。
他也沒有再跟他們說什麼，直接轉身出去。
容既辦公室的門虛掩着。
高涵站在門口，在反覆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後，他才終於僵着手指敲門。
“進來。”
容既的聲音平靜，聽上去倒是和尋常無異。
高涵咬咬牙後，推開門。
容既正坐在辦公椅上。
居高臨下。
高涵舔了舔嘴脣後，開口，“容總……”
容既看着他那顫慄的樣子，只輕笑了一聲。
然後，他擡手將一份文件直接丟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看看吧。”
“辭職申請，以及一百萬。”
“辭職？！”
“怎麼，難道你以爲我會繼續讓你留在這裏？”容既輕笑一聲，“一百五十萬，這個價格對你來說也算足夠了。”
“還有，我不希望再在姜城其他地方見到你，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高涵的手在顫抖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的東西看。
其實他心裏很想衝上去，將那份東西狠狠地甩在容既的身上，再指着他的鼻子痛罵他是個禽獸和僞君子。
但是，他不敢，也不能。
在咬了咬牙後，他只問，“那渺渺……”
他這句話讓容既的眸色立即沉了下來。
高涵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改口，“鬱小姐……”
“她已經跟你毫無關係了。”容既直接說道。
高涵慢慢沉默下來。
——也是。
從昨晚到現在，除了最開始的信息和電話，時渺再沒有聯繫過他。
應該……也是不想再見到他吧？
雖然高涵心裏已經預想到了這個結果，但真的發生時，他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陣絞痛，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容既卻已經不耐煩，“還有什麼事？”
“沒有……”
“你可以出去了。”
話說完，容既也沒再多看他一眼。
高涵知道，現在的自己對他而言，就好像是一張用過再隨手丟棄的紙巾一樣，再沒有任何用處。
楊寧也很快進來。
看了看容既後，十分自然的帶着高涵去做離職交接。
高涵纔來一個月，工作上其實沒什麼好交接的，但在高涵離開之前，楊寧又將他的手機拿了過去。
圖庫中是高涵之前用雲端數據恢復的照片。
“這些照片刪除乾淨吧。”楊寧說道。
他指的，自然是鬱時渺的照片。
高涵咬了咬牙，“這是我們之前拍……”
“是，但現在你們已經沒關係了不是麼？”楊寧說道，“我覺得留着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你覺得呢？”
高涵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後，到底還是打開了自己的雲端數據。
就在楊寧的眼皮底下，他將那些照片一張張的刪除。
“好了，祝你前程似錦，再見。”
機械的說完客套話後，楊寧也準備回去。
但高涵卻突然叫住了他。
“楊助理。”
楊寧轉過頭。
“容總他……會一直對時渺好麼？”
楊寧挑了一下眉頭。
說真的，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答案。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不過按照他對容既的瞭解，可能在他對鬱時渺失去興趣之前，都會對她好吧？
只是這個期限會是多久，誰也不知道。
眼前，楊寧也只說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了。”
高涵頓住，然後，低頭苦笑了一聲，“也是。”
“再見。”
楊寧也沒再看他，丟下這句話後，高大筆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高涵眼前。
高涵卻在原地站了很久後才擡腳，一步步的走出容氏大廈。
他知道，這地方……他這輩子都無法踏入了。
上了出租車，他原本是想要去見時渺的。
但車子即將抵達她的住處前，高涵又退縮了——他現在，用什麼身份去見她？
又有什麼臉面去見她？
手指在手機上摳弄了許久後，高涵只輕聲對司機說道，“算了，去車站吧。”
……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容既從昨晚就在等鬱時渺的消息。
但她始終沒有聯繫他，容既有些狂躁，身體裏也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直到他猛地想起——自己似乎根本沒有給她他的聯繫方式。
所以，她可能早就想找自己卻聯繫不上他？
這個念頭讓容既的心情立即又好了起來，一邊抓了車鑰匙往車庫走一邊埋怨的想——她可真是笨，不知道自己電話不會直接去公司找他？
容氏大廈這麼顯眼的存在，她總不會找不到吧？
不過也怪他，怎麼當時連個電話都沒有給她，這幾天，她肯定着急壞了。
可能還躲在什麼地方偷偷哭了。
這可真叫人心疼。
容既心裏想着，嘴角卻是忍不住向上揚了起來，那踩着油門的腳也加緊了幾分力道。
奇怪，明明從前，不論他面對什麼樣的合作伙伴他都能沉得住氣和冷靜面對，但此時一想到自己即將要去見的人是鬱時渺，他卻激動的雙手都在顫抖，心跳更是瘋狂加速。
他不得不握緊了方向盤，再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呼吸。
——他不想等一下嚇着她。
飛快而又漫長的一段路後，容既抵達她的小區門外。
他要想知道她家的門牌號自然輕而易舉，但此時容既並沒有這樣做，而是直接撥下她的號碼。
他記得他前幾年曾經在某部俗套的話劇中看見這樣的場景。
男主角突然出現在女主角門外，女主角感動和驚喜到淚流滿面。
鬱時渺也會如此吧？
然而，容既的想法並沒有得到印證。
因爲電話那邊提醒的是……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