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拍一部浪漫送給你 >第 54 章 表白2
    何宣藝一定沒有,應栩桐想。何宣藝來酒吧後,沒跟應栩桐說過一句話,招呼都沒打,入座後更是沒看過應栩桐一眼。應栩桐瞧了他一會兒,沒得到任何迴應,自顧喝完了杯裏的酒。他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首詩,杯中酒三層,酒中悲七分。

    在場的人喝喝聊聊,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何宣藝要去衛生間。他從靠牆的座位往外走,應栩桐盯着他,等那人離近忽然心思一動,一隻腳伸到何宣藝面前。

    應栩桐倒沒有要絆倒何宣藝的意思,那樣也太幼稚了,他只是藉由這個動作想引起何宣藝的注意,何宣藝果然腳下一頓,擡眼望他。應栩桐坐在卡座上,仰頭看何宣藝,能看到他皺起的眉頭、下顎上的小小傷疤。

    不知爲何,應栩桐總對這個疤痕記憶深刻,今天他喝了酒,腦袋裏的思緒更亂,他突然產生一股強烈的慾望,他好想知道那個疤痕是什麼滋味,他想用指尖摸一摸那個傷疤,甚至指尖都太過粗糙,他還想用更柔情、更溼潤的彷彿去體驗那個疤痕。人身上什麼地方最敏感、觸覺更敏銳呢,是嘴脣嗎,還是舌頭呢?應栩桐這麼想着,好像被什麼驚了一下,快速收回腳。他腦袋裏產生一個更大膽的想法,他想在酒吧裏,在這麼多人面前,親一下何宣藝的傷疤。他被自己這個想法震到了,所以收回腳給何宣藝讓路。

    何宣藝嘴角吐出兩個字,沒發出聲音,看口型好像是“神經”,然後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等他走遠,坐應栩桐旁邊的井向齊端着酒杯湊過來:“什麼情況啊應應?哈哈,你跟我說實話。”

    井向齊壞笑着頂了一下應栩桐的肩膀:“你跟那個導演,怎麼回事?”

    井向齊知道應栩桐的取向,但應栩桐沒理他,還沉浸剛纔那個瘋狂的想法中。井向齊更加好奇,壓低聲音說:“跟我就不用裝了吧,嗯?哥哥我喫過的鹽比你喫的飯都多~”

    應栩桐神思回來,忽然也很好奇,井向齊纔跟他倆待了一會兒,就看出自己的心思,何宣藝跟他相處了一個月,難道還不明白應栩桐的心意嗎?

    “不說啊?怎麼,不好得手?”井向齊又問。

    應栩桐嘆了口氣,心想起止是不好得手啊,簡直是艱難曲折,進退無路。

    “哎喲,真稀奇了,還有你應栩桐搞不定的人?”井向齊不知是替兄弟惋惜,還是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句。

    是啊,應栩桐捫心自問,怎麼他當了這麼多年的總導演,這世上竟還有他應栩桐搞不定的人?

    “嗐,要我說,你這人有時候也是墨跡。”井向齊見他始終不說話,自顧道,“你太在乎周全、太在乎得體了,有些事情得衝,你知道嗎?管他三七二十一,幹就完了!”

    井向齊說的“幹”是行動、努力的意思,而應栩桐聽見這個字,腦子裏出來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延伸意。不過他還沒細想電話就響了,手機屏幕跳出三個字,殷志勝。

    酒吧卡座太吵,應栩桐拿着手機走出來,找到靠近門口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接起電話。

    “殷總?”

    “小應,大週末的打擾你了。你在哪呢,方便說話嗎?”

    殷志勝對應栩桐說話的語氣,和對待何宣藝時不一樣。他跟何宣藝太熟了,很多時候毫不掩飾目的性,該命令就命令,該戲謔就戲謔,該熱臉貼冷屁股就貼,完全不怕把自己的功利心暴露出來。他對應栩桐就不同了,說話做事都保留了一些客氣。

    應栩桐雖然找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地方,但音樂聲、人聲還是時隱時現,他照實說:“跟朋友出來玩呢,沒事,你說。”

    “沒什麼大事,就抽空跟你說一下。”

    殷志勝說到這裏停了,他說“不是大事”,但特意春節前、週末中打電話來,應栩桐猜肯定不是小事。他敏銳地猜到到對方要說什麼,只是這段時間跟四組的相處,讓他短暫地遺忘了這件事,而且沒想到這個消息來得這麼快、這麼驟不及防。

    果然,殷志勝道:“二組的總導演歐陽訓,基本確定年後去綜藝中心,你春節後可以回二組上班了。”

    “……”

    殷志勝的聲音帶有幾分開心,有一種各歸其位的踏實感。應栩桐來公司後的某一天,偶然見過歐陽訓,那個人的年齡比殷志勝還大。殷志勝已成爲整個紀錄片中心的總監,管着一個比自己年長的總導演,肯定巴不得他趕緊離開,騰出位子給自己人,這下如願所長,當然高興。殷志勝在電話裏用的字是“回”,但應栩桐卻不想用“回”,至少這一刻,他對何宣藝動了心思的這一刻,他不希望太快去二組。

    應栩桐沉默了一瞬,殷志勝以爲對方沒聽清:“喂、喂?聽見了嗎?……”

    應栩桐沒有說“不”的權利。他去二組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他來四組纔是意外,他喜歡上何宣藝更是意料之外,現在他要帶着這份心情離開四組了,他在何宣藝這裏毫無所獲,但人不消耗完所有的期待,是不會甘心說再見的。

    “信號不好嗎?……喂?”

    殷志勝又叫了一聲,應栩桐回過神來:“……好的殷總,我知道了。”

    他答得簡短,殷志勝又囑咐:“這件事你先不要跟四組的人說,尤其是何宣藝,等週一上班了,我親自告訴他。”

    啊,應栩桐內心感慨,原來不僅是他要離開四組、離開何宣藝,何宣藝也要離開他了。他很好奇,自己聽到這個消息後失落又矛盾的,何宣藝得知自己要走後會是什麼心情?何宣藝會不會輕鬆、開心、甚至激動,跟自己拍攝理念不合、性格不對付的“副導演”終於要走了,四組又回到他何宣藝一手遮天的時代。一想到這裏,應栩桐的心情更沉重了。

    “趁着春節前還有一週時間。”殷志勝的話還沒說完,“你在四組手上的項目可以收一收了,你們組還剩什麼片子?除了醫院已經交片的那個還有別的嗎?支教那個?”

    應栩桐想了想,除了去五管村拍的支教大學生的片子沒剪完,他發現還有一個項目,就是薊城電視臺的片子,《新時代新青年》。他曾經答應過何宣藝,這個片子何宣藝不想拍,他可以來拍。

    同一時刻,何宣藝從洗手間出來,收到一條微信,發消息的是黃同京:何導,《新時代新青年》在總編輯例會上過審了,下週刁老師想開個策劃會,爭取春節後開拍。你看下週二有時間嗎?

    何宣藝沒有立刻回到卡座,而是站在洗手間門口看着微信。這部片子是四組成立後做的第一個項目,耗費這麼長時間到現在,終於過審立項了。雖然黃同京之前斷斷續續向何宣藝告之進度,但看到這條微信,確認過審立項的那一刻,何宣藝心中還是有點不一樣的滋味。何宣藝以前做過比“新青年”更長的片子,帶過比四組人數更多的組,後來他孤身一人離開二組,帶着幾個靠得住的人出來單打獨鬥,“新青年”拍攝過程那麼不順利,此刻收到這條微信,何宣藝有一種初心歸來的感覺。很奇怪,何宣藝並不喜歡這部片子,但這部片子又像全新人生的開始。

    何宣藝敲了個“好,我通知組員週二開會”發過去,收了手機往卡座那邊走,半路遇到一個搭訕的男人。他原本靠着牆壁一側走,那男人忽然走上來,擋在他身前,用黏糊糊的聲音說:“嗨,帥哥……”

    那人比何宣藝高出一些,可能喝得有點多,臉色潮紅。何宣藝的長相算不上一眼讓人驚豔的,許是他讀中文系的原因,自詡靠才華而不是靠臉喫飯,所以但凡有人對他的容貌發出認可或是恭維,何宣藝都會認爲對方極其輕浮。他停下腳步,不耐煩地問:“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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