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從未在山上看到過這樣的老人。
而且他穿的衣服很不尋常，是一套黑色繡圓形福紋的壽衣。
這種衣服只有在死人身上可以看到。
另一方面，我又想着方師父走時的話，他說這塊地方被地下陰司圈了，普通的妖魔鬼怪不敢輕易闖入，這裏是安全的。
連紅衣女那樣的大靈都不敢來，這老人看上去一點也不厲害，怎麼敢出現？
腦子想的多，嘴上也沒閒着，已經把心經唸了起來。
行不行先不說，自當安慰自己吧。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舍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老人站住不動了，我眼前的深淵山谷，也隱隱有復現的意思，山澗與下山路變幻出現。
可正在這時，我的腳突然一滑，身子瞬間往旁邊歪去。
太突然了，嘴裏的經文瞬間換成“啊”，原本停步的老人，眨眼就到了我面前，枯瘦的手也一下子伸到我面前。
他的手是推向我頭部的，把我往旁邊的山澗裏推。
我兩手揮舞着擋他，腳下卻失控的厲害，整個人已經斜着往下栽去了。
“林煜秋。”
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耳邊炸響，手也被人一把薅住。
混亂的眼前，剎那清明，老人不見了，剛纔亂七八糟分不清是山澗還是路的地方，這會兒也明明白白。
我正站在山崖的邊上，半邊身子都斜掉下去了。
方希明抓住我的手腕，猛地往後一甩，直接我按到另一側的野草叢裏，恨的擡腳就往我身上踢。
他咬牙切齒，看着用了好大勁，其實踢到我身上並不疼。
語氣卻嚇人的很：“你幹什麼，找死嗎？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掉下去你瓜娃子的腦殼子都要開花了。”
我緩着“呯呯”亂的心跳，知道自己剛纔躲過一劫。
所以他氣的要死，我卻一點也不氣，還很感激。
從地上爬起來，我如實說：“我是來找你的，這麼晚了，你沒回去，我們都很擔心你出事。”
“要你管。”
“我也不想管你，可方師父把你交給我了，中午你都沒喫飯，這我沒法跟方師父交待。”
我一口一個方師父，徹底把他激惱了。
握着拳就向我打過來，“交待個屁，我師父都要讓你害死，還在這兒跟我裝，你裝，我讓你裝……”
這次是真的打，一拳捶到我身上，差點把我再次捶到山谷底去。
我被他這麼一鬧，也很生氣呀。
還手。
這幾天的地不是白爬的，俯臥撐也不是白做的。
他往我腹部上捶，我就往他肩上捶，還加上腳踢。
剛開始還講武德，主要他是男孩子，不恥薅頭髮抓臉那一套。
可我不管，打着打着，就開始撓臉，揪耳朵，他頭髮短不好薅。
他一看我這樣，也不端了，一把薅了我的頭髮。
我們兩個在山脊上纏打到一塊，還能控制着方向不往另一邊滾，只順着我們下山的路滾。
一邊滾一邊打。
我薅住我的頭髮，將我的頭折成九十度往後仰，我撕住他的嘴，把他嘴角都摳流血了，機會合適，還能再插一下他的鼻孔。
方希明快氣死了：“林煜秋，你竟然戳我鼻孔，你這個噁心的女人。”
“你這個噁心的男人，竟然薅我頭髮，你根本就不是男子漢。”
“你還不是女人呢，哪個女人像你一樣，又潑又噁心還是害人精，你害了我師父，害了燕先生，現在又來禍害我，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呵，害方先生我勉強認了，你說害燕雲閒我可不認，他明明就是回南城做生意了。”
“蠢死你算了，姓張的騙你聽不出來嗎？他要是好好的，會放着你不管回南城，你個蠢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