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院牆外面打的,只是夜深人靜,聲音傳的比較遠。
再加上我最近比較敏感,所以才聽到一點。
正二八經去聽的時候,發現他的聲音很小很小,只能聽個音兒,具體說些什麼,一點也不知道。
我像一個全身癱剛剛恢復知覺的人,連滾帶爬,撐着牀沿,把自己痠疼又僵硬的身體,好不容易挪到窗邊,就看到方希明進了大門。
電話已經掛了,他袖子一下一下地抹着眼睛。
方師父的情況不好?
我知道他走時就傷很重,可是看方希明這樣子,似乎要比我想的還重。
慢慢坐回坐牀上,拿過手機,目光在方師父和燕雲閒的號碼上徘徊。
他們好像都不跟我說實話,我問他們就躲。
把我當成小孩子。
算了,還是找方希明吧,他纔是真的小孩子,好套話。
在心裏盤算了一遍明天套方希明的話術,沒想完整,人就又睡着了。
“咻”
一聲哨音撕破夢境,硬生生把我拽出來。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想跳起來,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身子跟不上大腦的進度,鹹魚一樣在牀上打了個挺,就痠疼地又癱了回去。
艱難扭着脖子往外看,還沒看清咋回事,“咻”又一聲,震的耳膜發顫。
我滴娘誒!
這是要死人的節奏。
大半夜的在院子裏吹哨,把大家都吵的睡不着,這任教官是想咋嘀?
咬牙從牀上爬起,僵着胳膊腿往身上套衣服。
儘量快,我怕他再來一聲。
出門前看了一眼桌上的表,五點十分了。
到任鵬面前,我都不敢擡頭。
遲到了呀。
鬧鐘是幹什麼喫的,不知道自己有任務嗎。
任教官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往外面跑。
我顛着兩條硬腿,跟在他身後。
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勁,往後一看,好嘛,方希明也出來了。
他見我回頭,狠狠瞪我:“我就是出來鍛鍊的,跟你沒關係。”
行,小老弟嘴硬心軟任務重,我心領了。
長久不鍛鍊,突然接受強訓練的人都有體會,第二天是要比第一天更加難熬的。
第一天有心氣在,起步時腿腳也不疼,身體還不知道要搞突然襲擊,沒反應過來。
到了第二天,這一身懶肉,終於明白了,這是要往死裏整他們,就也開始鬧情緒,各種疼各種酸,簡直不要太爽。
整個跑步的過程,只用四個字就能概括:生不如死。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桃園,感覺靈魂已經出竅,不知道飄哪兒去了,我拖着一具行屍走肉進大門,直接就歪倒在門邊。
方希明沒比我好到哪兒去,但小夥子眼睛不錯,還能堅強地瞪我。
劉叔劉嬸嚇的從廚房跑出來:“這是怎麼了?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任教官代我們回答:“沒事,喫過飯就好了。”
然後他老人家大步往屋裏走。
劉叔劉嬸往他背影看了兩眼,大概也是受到身材的威脅,趕緊跑回廚房去端飯菜。
喫飯要快,行動要帥,半個小時喫不完,盤清人站,繼續練起來。
這是任教官訂的新規矩,說是要養成良好的時間觀念。
我剛開始累的還喫不下,後來一看錶,恨不得直接把頭摘下來,將飯扣進脖子裏。
嘴張成O型,一直往裏扒,不帶嚼的,脖子一伸就到底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