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鎮從滾燙的木炭中,將燒紅的炮烙拿了起來,說道,“不僅本王給了你機會,公主也給了你機會,可是你都沒珍惜,裝傻充愣,企圖謀害本王和公主,現在還說自己的是被逼無奈,你覺得本王會相信你?”
那炮烙無情的落在方守玉的單衣之上,瞬時,布料蜷縮,直攻皮肉,整間牢房充滿一股噴香的烤肉味。
劇痛之下,方守玉的指甲幾乎嵌進了手掌心之中,臉色煞白,嗓子也已經嚎叫的啞了。
“太子···太子殿下···下官真的···是···被逼的。”若不是被繩子綁着,方守玉一定已經成了一攤爛泥。
“那你告訴本王,出了司徒農桑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祁鎮坐在方守玉正對面的太師椅上。
方守玉凌亂的頭髮之下,眼神驚恐的閃爍了一下,又閉上了眼睛,“沒有,只······有司······徒農桑。”
“他拿什麼逼你?”祁鎮食指微擡,一旁的獄卒將那烙鐵又塞進了木炭之中。
“下官的一家老小。”
“一家老小?本王去你府上,並未發現你有妻子和孩子。”
“都···被帶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如果下官······不聽他的,下官便此生便······見不到他們了。”
祁鎮站起身,拿過身旁之人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跟身旁的獄卒說道,“明日太陽落山之前,本王要見到他認罪的口供。”
“太子···殿下,您這是······屈打成招,倘若真·······是這樣,下官沒有什麼話好說,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怎麼死又有何區別?”方守玉的話斷斷續續。
“那本王就成全你,如果本王看不見你的認罪的口供,那就凌遲處死。”
方守玉擡頭,“殿下,凌遲乃是叛國等滔天大罪,下官······”
祁鎮背對着方守玉,側頭道,“你與叛國有何區別?”
淳于衻跪在御書房門口已經兩個時辰了,皇帝沒有一絲想要召見的意思。
雲珠今日酒醒,頭意外的沒疼,說來也怪,這一頓酒喝的那是神清氣爽,身子骨覺得都舒展了一截。
“公主,您醒了?剛好薛桂公公已經在門口侯了有段時間了。”秋玲端着一盞熱花茶進來,說道。
“薛桂?”雲珠盤腿坐在牀上,“讓他進來。”
“是,公主。”
薛桂看着榻上頭髮亂的和雞窩一樣的雲珠,笑道,“公主殿下,您這一覺睡得可香?”
“還行吧!酒的味道倒是不錯的,改日我也像父皇討一些。”
“公主殿下,還是抓緊洗漱吧,皇上在御書房等着您呢!”
雲珠一下子清醒了,“等着我?那你怎麼並不早點喊我?”
“老奴來的時候,皇上吩咐了,若是公主還在睡着,就要老奴等着您醒來。”
當雲珠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御書房的時候,淳于衻已經跪的快支撐不住了,身子歪歪的想要倒下。
淳于衻一驚,擡起頭,帶着哭腔跪拜道,“公主殿下,老臣對不起公主殿下,老臣是真的沒有想到那方守玉竟然是這樣心思惡毒之人,企圖謀害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是老臣眼瞎,老臣給公主賠罪了。”
“淳于掌院不必這樣,本宮知道,方守玉常藉着您的名義在國子監裏橫行霸道,這去晏城的機會,怕也是方守玉強逼您得到的吧?本宮只是不知,淳于掌院有沒有後悔收方守玉當義子。”
方守玉與淳于衻的關係稍微打聽一下都不難知道,更別說雲珠稍稍花了一點點銀子在翰林院安排了一個不起眼的眼線。
淳于衻身子一抖,顫抖着直起身,“公主殿下怎會知······”
“掌院不必驚惶,本宮說不會遷怒於你就不會。”
雲珠進了御書房,只見皇帝正一個人下棋博弈。
“來來,丫頭,陪朕下一盤棋。”
雲珠執黑子,落在了拐角處,“父皇,淳于掌院已經在外面跪了兩個時辰了,作爲翰林院的肱骨,父皇如此懲罰,似有不妥。”
“朕沒想罰他,但是方守玉是他的義子,此罪如同叛國,他理應如此。”
“那父皇可想好如何處置方守玉?”棋盤落子疏落,雲珠的黑子始終孤零零呆在那個拐角,雲珠笑道,“攻緊宜寬,攻寬宜緊,父皇攻心極有造詣,女兒拜服。”
這一聲“女兒”讓皇帝的手抖了一下,眼看着雲珠的子要輸了,皇帝收回了手中一子。
“你這次去北域想呆多久?”
“女兒也不知道,只是這上京城,似乎女兒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事實上,不論雲珠呆在哪裏,危險這種東西似乎都是形影不離,相生相伴。
“下月初三,南平王大婚,丫頭也要去?”
大婚?雲珠看着皇帝,“可是那吳家小姐?”
“沒錯,她懷了慕容盛譽的孩子,慕容盛譽與朕請命納她爲王妃。”
“即是如此,那女兒更要去了,不僅要去,還要送一份大禮,只是女兒啓程去北域的日子便要提前些了。”
“爲何?”皇帝不解雲珠話中意思。
“南平王,女兒理應叫一聲皇叔,據女兒所知,皇叔覬覦皇位已久,父皇問女兒時日,應當是想要女兒徹底解決皇叔這個威脅吧,如若女兒不花些時間,又要如何解決這個威脅呢?”
皇帝的神色慢慢由深沉而至舒緩,“朕果然沒有看錯丫頭,你當真是南梁天賜的一把利劍。”
“謝父皇誇獎。”
雲珠踏出御書房的時候,淳于衻的嘴脣已經開始發白。
“筷子,送淳于掌院回去,告訴他,此時與他無關,不必太過自責,剩下的,本宮自會處理。”
“是,公主。只是,公主這回去······”
“我想一個人,透透氣。”
忽而,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那不遠的宮牆旁,看着身形身量,是欽天監的監正沒錯了。
褚思成?他又來幹什麼?
難道所謂星象,真的能看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