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氣憤的上了馬車,今日本就是不想讓柳如絲陷進自己話本子塑造的美好世界裏,誰料到半路殺出個實打實的程咬金來。
雲珠在馬車裏一直用袖子擦着嘴,一邊痛罵沈驚河登徒子,看的秋玲想笑卻只能憋着不笑。
“公主,您這遲早要嫁的,這如今也就是提前親了一下,也不必氣到如此呀!”秋玲安慰道。
雲珠擡頭,“你到底哪邊的?”說着,就要掉眼淚。
“好好的俊俏公子哥兒,現在硬生生給逼成了一個鄰家受了欺負的小姐,這誰看了不心疼,大不了,回去讓他們跪榴蓮。”秋玲拍着雲珠的背,寬慰道。
沈驚河靠在馬車裏,臉上的傻笑遮也遮不住,帆的表情可就沒那麼好了。
“殿下,怕是出不了多久,整個上京城,就都知道殿下有斷袖之癖了。”
沈驚河笑道,“本王這是急中生智,不然還能真的中了那個小丫頭的圈套?”
“屬下這是明白了,殿下就是想大庭廣衆之下親公主,是不是?殿下這活生生就是那個話本子裏面的柳下惠啊!”
沈驚河一扇子敲在了帆的腦袋上,“什麼柳下惠,你給我少看點那些話本子!這柳如絲不就是受了那本子的荼毒?”
帆揉着腦袋,“哦。”
下了馬車,雲珠一股腦衝進了房裏,沈驚河剛想踏進公主府,便被秋玲攔在了外面。
“沈公子,留步吧,公主殿下現在不想看見您,還請您右拐,回您的太子府去!”
說完,“哐當”一聲,大門便關上了。
“得,我說吧,這會可是難哄咯!”帆搖着頭,往旁邊的太子府走去。
東宮。
微生尋真正在研習近日新學的調香法,平心靜氣的按着那香。
“娘娘,不好了,前面傳信來說,太子殿下要選妃了!”木蓮跑進來,差點壞了微生尋真剛鋪好的香篆。
“那麼風風火火幹什麼?這幾年這樣的消息還少嗎?哪一回是真的?”微生尋真倒是不急,垂着睫毛盯着手裏物件兒。
木蓮看着主子絲毫不着急的模樣,“這回是真的,皇上下了旨意的!”
微生尋真這才停了手中動作,“什麼旨意?”
“要讓太子殿下選秀女,擇立太子妃,穩定朝堂局勢!”
“太子妃啊,可是殿下的心裏太子妃只有一人,誰又能入得了太子的眼?”微生尋真笑了笑,將桌上香爐蓋上,推向一邊。
“娘娘,這已經快五年了,太子殿下從未碰過您,我們總該着急些了,否則等到這太子妃真的選了,我們的處境可就沒那麼好了!”
“怕什麼?我一個小小的良娣,誰又能與我爭搶什麼?”
“娘娘,奴婢這真的是急的不行了,您這裏就是歲月靜好,雲淡風輕的。”木蓮看着自家主子這不爭不搶的樣子,屬實也是無奈了。
微生尋真記得,雲珠曾經告訴她一句話,“在後宮躺平做鹹魚,才能活命。”
“公主殿下還欠着我一個許諾,就算真的有事情,我們也會安然無恙,你又何須擔心?”
微生尋真笑笑,拿起剪刀,往花園裏尋開的最絢爛的那枝花去了。
翌日。
惠景端着露珠茶進來,看着急躁的雲珠,問道,“這又是哪裏的太陽昇起來了,竟然能跑到我這裏抄佛經?”
“雲端和雪寶呢?”
“靜雲帶着在獅苑與衆僧人玩耍,公主不必擔心。”
雲珠放下筆,趴在桌子上,問惠景,“這琉璃寺的香火竟然已經超越了流巽寺,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來大師果然是名聲在外,這周圍數城的信徒都驅車而來,只爲聽一句惠景大師的教誨點撥。”
惠景笑道,“那還不是公主慧眼,不惜代價的將貧僧從北域請來?”
“得了,別商業互捧了,爲了建造這琉璃寺,本公主可是窮的差的籤賣身契了。”
“賣身契?誰敢讓公主籤賣身契?”
“還能有誰?沈驚河唄!”
惠景大悟,“這位沈公子也是位不凡的人物,公主若是有一日嫁了他,倒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雲珠一聽這話便生氣了,“登徒子,臭流!氓!別提他,一提他我就生氣!”
“好好好,不提!這佛經可不能只寫一半,正好今日靜云爲公主單獨做了齋飯,公主便在這裏用了齋飯再走吧!”
“靜雲做齋飯了?我可愛喫他做的齋飯了,回去府裏,秋玲怎麼做也做不出他那個味道來!”
從琉璃寺裏出來,天已經完全黑透了,佛經抄完,雲珠覺得神清氣爽,伸個懶腰的功夫,忽而看見前面有個人身影熟悉。
“祁鎮?”雲珠喚了一聲,那人果然回了頭,“你在這做什麼?”
祁鎮走上前,“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麼?”雲珠扭了扭僵硬的腰肢。
“正好今晚的月很圓,不如一同賞個月吧!”祁鎮問雲珠,目色沉靜。
雲珠擡頭,看着天上的那一輪明月,“好啊!正好我在琉璃寺裏建了個觀月臺,我還從沒上去看過月亮。”
坐在觀月臺上,祁鎮突然開了口,“父皇讓我選妃。”
“選妃就選唄,這整個南梁那麼多姑娘,還選不到一個你喜歡的?”
祁鎮眼睛一瞬間暗了下去,低着頭,手裏像是握了個什麼東西一樣,踟躕着不說話。
半晌,“你知道我想選誰。”
雲珠晃動的腳停了一下,接着用晃得更歡快來掩蓋內心的不安,“若是不喜歡,那就不選,選擇權在你,不在其他任何人手裏。”
“五年了,你爲什麼就不能回頭看一眼我?”祁鎮忽然情緒有些激動。
雲珠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之下顯得更加的纖長,“祁鎮,我記得我曾經說過,你只有一次機會,若是你我之間婚約還在,我會遵守承諾,義無反顧的嫁給你,可是,現在,我的權利在我自己手裏,祁鎮,你沒有任何資格強迫我。”
“我所有的情感,你是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能感受的到,可是祁鎮,你在我八歲那年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選擇了一刀一刀的扎向我的心,信任沒有了,就算我感受的到,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