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污點清洗系統 >第八十七章 陰謀(三)
    滕濟森雖然也加入了童程鵬他們的復仇小組,可他對這種陰謀伎倆向來嗤之以鼻。所以十幾年來他一直默默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或者是童程鵬給他的任務,其他他認爲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概不參加。

    若不是童程鵬的強烈要求,還有方便照顧康蘭,他也絕不會放棄在皓城精神衛生中心的就職機會,來這個莫名其妙的血管移植基地附屬的精神病院做個清閒的精神科醫生。

    好處莫過於工作不辛苦,收入更不是問題。而他在這個城市最在乎的,就是他視作親生妹妹的康蘭,自從見到無爲鎮屍橫遍野的場景,受到刺激後,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好。以前讀研究生時,想從醫院請個假來看看她都不容易,專業型碩士每天幾乎都在臨牀,當廉價勞動力。如果不是童程鵬的幫助,怕是連康蘭的住院費都交不起了。

    但即使如此,他當時還是非常想脫離那個復仇小分隊的。他覺得他們做得一切都變了味。所以當他有能力給康蘭更好的居住場所和醫療條件時,他毫不猶豫地擔起這份責任,並一步步的將其他三個人踢出了康蘭的生活圈。

    她雖已瘋魔,但並不代表,她接受不了外界的滋擾。滕濟森還是希望,從無爲鎮之後,他給她看到的世界,是溫柔和善良的。

    漸漸地,他和康蘭彷彿成了復仇小分隊的編外人員,非必要情況,都不與他們聯繫了。

    某天下班回家,竟碰上陳昌明不請自來。

    滕濟森對陳昌明的態度並沒有像對童程鵬那樣的厭惡,他甚至覺得陳昌明內心中應與他一樣,是厭惡復仇、厭惡童程鵬對復仇的變態式的執着的。

    所以他對陳昌明還算友好。

    “來我這兒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萬一今晚我去陪康蘭的話,你就要等你很久了。”滕濟森邊說,邊泡了兩杯茶,放在了茶几上。

    陳昌明環顧四周,他家裏的裝飾依舊是一塵不變,雖然來的次數不多,但幾乎每次各種物品擺放的位置都相同。這並不是說滕濟森是個強迫症,而是他的生活也如他的擺設一樣,一塵不變。

    “康蘭還好嗎?”陳昌明看見滕濟森不自覺地露出輕鬆幸福的神情,看來最近康蘭精神狀態還可以。

    “還是那樣,一句話都不說,倒是最近安靜了好幾個月,都沒哭鬧了。見着我也親近了許多。大概是人的本能吧,見到我次數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說話的間隙,他脫掉了緊繃的西裝襯衫,換了一件寬鬆的毛衣。

    “這樣挺好,你也能輕鬆些。”陳昌明繼續與他寒暄。

    “你來不會就是想和我敘舊拉家常吧?”這一句是嘲笑。雖然陳昌明談不上一個壞人,但他也絕不是個善人。滕濟森覺得他是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想把生活過的浪漫,卻終究陷於算計。不過此刻,他們沒有利益衝突,所以陳昌明對他還是客氣的。

    陳昌明從包中拿出緩緩的拿出一份報告,顯然這一份比他給小珂看的,要薄許多。

    “我只是想找個能聽得懂的人分享,我的研究成果。”接着他將那份充滿着專業名詞和量表的報告遞給滕濟森。

    但滕濟森並沒有伸手去接。

    他只是笑笑說:“陳博士怕是找錯人了吧。我只是精神科專業型碩士畢業,對於你們實驗室的研究,我並不擅長。”他連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這種東西,爲何要給我看。是對同學導師都不可信任,怕被奪了這辛苦的成果吧。與我說是合作,怕最後就是獨享這個成果。想到這裏,滕濟森倒有點好奇他的發現了。

    “原來我們之間如此疏遠了嗎?”陳昌明並不覺得意外,他一向覺得滕濟森這個人自命清高,對於那些利用文章上位卻臨牀經驗匱乏的各種主任教授都是嗤之以鼻,對自己他更是毫不掩飾的嫌棄。甚至有一次他還赤裸裸的嘲諷血液學和腫瘤學專業的陳昌明是個“連深靜脈都不會穿”的庸醫。

    “我只是覺得陳博士要予以我的東西,我無福消受。”他瞄了一眼那些名詞和量表,像是有關DNA方面的研究。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這東西似乎對康蘭沒什麼作用。所以他又堅定了自己的表情。

    “你不必如此排斥,我挑了一段你能看得懂的,仔細看看再說。”陳昌明抽出了其中一頁紙,上面還貼心的標記了一段文字。

    “我們幾個,童程鵬是學機械工程的,陳夢星是材料學,只有我們兩個是醫學類,雖然專業不同,但我這段論述寫的非常容易理解,一個成績好一點的本科生都能看懂。所以這件事我只能找你商量。”

    無非是想專利權在自己人手裏,又想找個完全不能經營此類項目又可能做此研究的人去申請專利,再發表論文,這樣所有的東西他都能控制在手罷了。

    滕濟森接過那張紙,仔細的讀了讀粉色記號筆標記的地方。

    “hnRNA通過鹼基置換,被行使剪接功能的RNA剪接複合體剪接後,再翻譯出一種蛋白質。這種蛋白質是一種酶,可以水解與端粒結合的蛋白質。

    端粒與蛋白質結合多了以後,端粒酶會被抑制功能,如果這種蛋白質被水解了,端粒酶就不會失效。

    這種蛋白質是端粒酶的弱抑制劑。

    少數蛋白質與端粒結合,端粒酶功能被激活,多數結合,被抑制。”

    滕濟森覺得自己的《生物化學》早就還給老師了,他來回讀好多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也真佩服陳昌明,能省略其中那麼多的過程和專業術語,整理出這麼通俗易懂的話讓他這個外行人能看得懂。

    “如何?”陳昌明看着滕濟森沉思的樣子,就知道他有些眉目。

    “你是說這些人,能從hnRNA裏剪接出一段別人沒有的mRNA,然後翻譯成了一種酶,是端粒酶的弱抑制劑。是這個意思吧。”

    陳昌明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點了點頭。

    “因爲這種弱抑制劑的存在,這些人比旁人都會長壽?”滕濟森問出了這個猜想。

    “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我現在的受試者都是年輕人,或者說他們登記的資料都是年輕人,外表上也是。但如果他們實際並不止這些歲數呢?更重要的一點,我已經能利用RNA質粒提取這種酶了。”

    滕濟森看見了陳昌明眼中的透露出的光,並不是野心而是慾望。他也想如秦皇漢武一樣追求長生不老?這讓滕濟森覺得他像是在癡人說夢。

    “我現在缺少臨牀實驗數據。”

    “哼。”滕濟森冷笑了一聲,“這你應該找童程鵬啊,血管移植基地想搞這些研究的話,他比我的面子大。況且基地的老闆也不是善類,有這種有名有利的項目,他會不遺餘力的。”

    這是赤裸裸的諷刺,對基地,對陳昌明。在他眼裏,兩者都是一樣的人。

    陳昌明沒想到滕濟森把他想的如此不堪。他並沒有要不擇手段的意思,只是不想將這個臨牀試驗的機會拱手讓給學校的附屬醫院。而且那樣一來,或許連整一個項目的項目人都要換名字了。

    若是交給小珂的師父,結局或許更不樂觀。他直接叫停整個兒試驗都有可能,因爲他的目的不明。如果這恰恰是他不想讓世人揭曉的祕密呢?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如果要進行,肯定會籤志願者同意書的。”

    算你還有點人性,滕濟森心想。

    “但是我若找的是童程鵬,他絕對會找基地內的醫生來看這份報告,到時候就會發生你不想看到的事情了。”

    這算是威脅?可他人性命與我何干呢?滕濟森覺得陳昌明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丑。

    “但你要明白,當初基地的原始股陳夢星和童程鵬是投的最多的,我倆學這種前期身無分文甚至要倒貼的專業,自然是不如他們的。只是沒想到基地的發展如此之快,現在人家可是有權有勢的人了。我只是在他人屋檐下苟延殘喘罷了,你來與我商量,是何意義?”這句話對陳昌明和其他兩人可以說是極盡嘲諷,別人聽來就像他們之間纔有深仇大恨一樣。

    “我希望你代我,向童程鵬提出這個臨牀試驗,這樣專利權就在基地手裏,而你便是日後論文的第一作者。最關鍵的是,你提出的研究課題,童程鵬會像高層反應一路綠燈。加之基地有一個附屬精神病院,那是做研究最好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讓我拿康蘭做研究嗎?”這句話顯然觸怒了滕濟森,精神病人也是人,在他們當中有極大一部分都有自主意識,雖然監護權不在自己手中,但他們所致所感的世界,與正常人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他們受的欺騙、屈辱已足夠多,已經不被社會所接納,何故還要被當成實驗品。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陳昌明的話中帶有道歉的意味。雖然他很久沒見康蘭了,但也只滕濟森將她照顧的極好。他對自己因學業、工作、個人生活而導致對康蘭的忽視而感到內疚,“我也應該去看看她,還有童程鵬和陳夢星。只是最近夢星出了點事……”

    “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滕濟森站起來,“資料我會看的,找到仇人要讓我捅刀的時候也記得通知我。你可以走了。”

    陳昌明總算是鬆了口氣,在走之前順口說了句:“003號,就是我們的仇人。我的這些資料,希望能讓你思路開闊。”說完後轉身離去。

    滕濟森看了一眼手中報告,眼神中果然透露出了另一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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