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卻直接將何慶吞嚥入腹,但這並非是她不想一點一點品嚐,而是身旁有九哲大師看着。
在一名人族面前咬碎另一名人族,很難不令九哲大師憤怒。
且她如此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要令何慶承受更多的痛苦。
與直接隕落相比,每一分每一秒看到自己的身體被融化,想必會更令人恐懼與絕望。
九哲大師‘騰’地一下站起,連基本的禮儀都顧不得了,怒聲道:
“迷神夫人,你怎麼敢當衆吞食我佛門中人?
你就不怕佛祖怪罪嗎?”
迷神夫人巨大的蛇頭恢復人臉模樣,挑指輕輕擦了擦嘴角,放肆地笑道:
“哈哈哈~~!
九哲大師莫要逗我發笑。
我入佛門是爲護身保命,佛門渡我爲的是利益好處。
何況...”
迷神夫人眼中水波流動,意味深長地道:
“...諸位來我‘千龍峒’七年,本峒主每日一食也不是看不到。
既然過去未曾管過,那今日便莫要假惺惺用佛祖之名說事了。
真要論起來對佛門的虔誠,諸位差這小和尚多矣。”
九哲身體陡然一震,心中的瘡疤被無情地揭起,那痛楚令他難以承受。
迷神夫人看到九哲大師痛苦的表情,心神大爲歡暢。
她就喜歡看到人族這等模樣,不由得仰頭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
正開懷大笑之際,突然感到頭暈目眩。
就像是原地旋轉數千轉驟然停下,從心裏到身體都透着天旋地轉的感覺。
頭重腳輕,身體難以自控。
‘不好,有人暗算與我!’
這是此刻迷神夫人腦中唯一的想法。
猛地搖了搖頭,雙眼看向四周。
周圍的景物泛起無數的重影從四面八方或快速、或緩慢地朝着自己搖搖晃晃地涌過來。
此外更有無數的鬼影在眼前虛空中飛舞。
耳中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像是在水中聽聲音一樣緩慢模糊。
而更令她恐懼的是她發現身體內似乎有一道道熱力向外烘烤,使得身體酥軟無力,昏昏沉沉的只想大睡一場。
這種特殊的感覺雖然已經幾千年沒有感受過,但刻在靈魂深處的記憶令她一下子明白是什麼東西。
‘雄黃!’
“迷神...夫人...你...怎...?”
迷神夫人隱隱約約看到數十個九哲朝自己走來。
這些個不同的九哲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
有的露出關切之色,而有的則露出陰狠的笑容,還有的還在不停地舔着嘴角。
迷神夫人受到藥物作用,心神很是混亂,總感覺每一張面孔似乎都懷着惡意。
正在這時,她隱約看到數十個九哲忽然張口吟誦經文,同時擡起右手,一點金光在其手中出現時,昏沉的腦子裏陡然閃過一個念頭。
‘是這禿驢在暗算自己!’
她身體的本能甚至快過了神智,腰間兩側的衣裙突然迸開,四隻手臂從肋下伸出。
這一瞬間,九哲大師身上的淡金色袈裟表面閃過一道純正的鎏金光芒,層層疊疊建起數百道防護。
大丈禪師深知迷神夫人的品性,擔心她對弟子下手。
專門在其袈裟上構建了重重防禦,這足以使弟子不至於被一擊隕落。
只要稍有時間緩衝,自己自然來得及出手。
但此刻在幾欲瘋狂的迷神夫人攻擊中,袈裟上那重重的防護如同紙糊的一樣,稍作遲滯便被摧枯拉朽地破開。
“噗噗噗噗!”
九哲目光呆滯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四個拳頭大的窟窿從胸前能看到背後。
最致命的傷害來自於心臟被徹底粉碎。
指尖的金光黯淡,之前他看出迷神夫人似乎神智有些不清。
出於好意,九哲準備以佛門‘當頭棒喝’神通將其喚醒。
怎奈迷神夫人戒備之心太重,且神智被迷,總覺得每個人都想暗害自己。
一出手便將九哲重創。
此刻,九哲的心中沒有憤怒與恐懼,反倒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
‘聲聞執法坐禪,如蠶吐絲自縛!’
他不由得苦笑一聲。
‘如是惡業,本自發明,非從天降,亦非地出,亦非人與。
自妄所招,還自來受。
唉~~~!’
也就在九哲袈裟上的禁制被觸動的一剎那,地宮九層的大丈禪師突然生出感應。
雙眼陡然閃過一絲金芒,透過重重幻境門戶,已是看到弟子被迷神夫人開膛破肚的一幕。
剎那間,大丈禪師腦子‘嗡’地懵了一下,隨後才斷然喝道:
“孽畜!”
一聲雷霆斷喝綿綿密密蕩過地宮,炸雷也似響徹在迷神夫人的耳中。
‘嗯?’
迷神夫人頭腦頓時一清,卻見自己的四隻手臂鮮血淋漓,而眼前的九哲緩緩坐倒。
心頭猛地打了個激靈,迷神夫人一下子清醒過來。
“轟——!”
腳下地宮陡然傳來劇烈的震盪,磚瓦崩裂,牆壁一道道裂紋竄動。
“孽畜!你罪該萬死!”
大丈禪師充滿憤怒的聲音自下方傳出,迷神夫人明白,自己的麻煩大了。
閃身來到九哲面前,看到其前後通透的身體,迷神夫人眼前頓時一黑。
‘完了!’
九哲是大丈禪師最喜愛的弟子,將來是準備傳承衣鉢的。
這種師徒間的感情比一般父子間的情誼都要厚重,而自己卻直接斷了他的未來。
此刻,腹中滾滾熱氣在烘烤着她,迷神夫人已經醒悟過來。
自己如今的狀態是由腹中的何慶造成的。
但自己與大丈禪師解釋,他會理解並放過自己嗎?
‘不會!’
伸手自腰間竹簍取出一枚黑色藥丸送入九哲之口。
‘百毒丹’
一種由上百種奇毒無比的毒蛇唾液融合煉製的丹藥。
普通的修行者服之立斃,但要是臨死之人服用,反倒能激發出身體內最後的一絲潛力,得以續命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