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滅道君九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虛空中那不可思議的一幕。
放眼四望,無數的刀鋒蟲在奔跑疾馳中無聲無息地摔倒,此情此景就好像一方由沙土構建的天地突然垮塌一樣。
無數的蟲族驚慌失措地發出無聲的嘶鳴,無論是蟲族統領還是毫無神智的普通蟲族。
在這一刻,它們被徹底地嚇瘋了。
刀鋒蟲佔據蟲族總數的七成,雖然其實力不算太強,卻是這一隻蟲羣的根基與脊樑。
而現在,它們的脊樑被打斷了。
沒有了蟲族半領主的最大後遺症產生,蟲族陷入了徹底的混亂。
無數的蟲族在虛空之中四散奔逃,胡衝亂撞,再沒有任何紀律能夠約束它們。
它們瘋狂地攻擊着眼前的一切生物。
無論是同族還是其它的蟲族,只要擋在自己面前的全部給與瘋狂的攻擊。
就連那些處於蟲族頂端的統領也都亂作一團。
無頭無腦地在虛空中胡亂飛舞,時不時就因爲相互間的衝撞而自相殘殺起來。
破滅道君心神顫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在恐懼、在害怕,這一生他的心裏從未有如此刻這般恐懼。
‘如意真君,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與他有同樣動作的還有周圍的數名道君。
定了定心神,破滅道君轉頭看向張克,以神念傳音道:
“如意真君,你是如何...”
神念傳音戛然而止。
這一刻,他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張克的凝立不動的身體上出現了可怕的變化。
只見張克的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黑變白,精緻的皮膚迅速乾癟、老化、喪失彈性。
那猶如少年一般充滿朝氣的面容頃刻之間便已皺紋橫生。
高大魁梧的身體像是被抽離了水分,短短几秒間就已變得乾枯而又瘦小,佝僂的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如果這些還不夠可怕的話,那他身體表面無數琉璃破碎狀的裂紋,以及一絲絲透體而出的死氣則令衆人心頭劇烈震盪了一下。
“噝——!”
破滅道君等人不禁深深吸了口氣,神色間滿是駭然。
不問可知,這就是張克那一擊產生的後遺症了。
破滅道君神色一肅,傳音子陵道君道:
“請子陵道友立刻將如意真君送回,萬不可有失!”
子陵道君出身‘九仙宮’,最擅空間逃遁,之前他與半夏道君闖入蟲族陣地還能全身而退,憑藉的就是這一身的空間道法。
子陵道君點點頭,張克這一次又爲蔚藍界立下絕世大功,其安危現在是最重要的。
“那你想要做什麼?”
他以神念傳音問向破滅道君、
破滅道君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你不覺得如今正是本界最大的一場機遇嗎?
趁着蟲族混亂,我等現在去將那些蟲巢盡數毀滅,只要沒有了蟲巢,那這些蟲族就是待宰的的羔羊。
回去後傳我命令,立刻全力發動‘混元河洛大陣’,將所有的人族修士全部發動起來...”
“人族反攻就從此刻而起!”
......
‘破軍’寶船。
一座靜室之中。
張克五心向天,閉目凝神處於忘我入定之中。
此刻的他依然處於那形如瀕死的狀態。
距離張克敲響‘次聲鍾’已過去了三個月,外面的戰況如何,已徹底被他拋諸腦後。
現在的他只是在一心一意地恢復自己的傷勢。
曾經有人說過,無論你的計劃有多好,在實施的過程中總會遇到意外。
而現在,張克就親身經歷着意外帶來的後果。
‘次聲鍾’這種對普通生命能夠造成可怕傷害的道法一定會引起他人的忌憚。
在張克原本的計劃中,他會以自身付出絕大代價的方式來打消衆人的疑慮。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他一擊覆滅五千萬刀鋒蟲之後,沒等他故意將自己弄傷,生靈滅絕的死氣已是化煙衝入其體內。
如今張克外在所表現出的所有症狀都是被那死氣侵蝕而致。
之前在青空界,張克也曾經以‘次聲鍾’殺死過數百萬的魔蟲。
可那魔蟲是毫無神智的生物,連最基本的情緒都沒有,故此並沒有給張克帶來反噬。
而眼前被他擊殺的蟲族不同,他們是有情緒的。
它們懂得害怕,懂得喜悅,也懂得仇恨。
五千萬蟲族驟然死亡,其臨死前的怨念統一而又執着。
這一切的一切全被張克承受了。
數千萬生靈死亡時最後的詛咒,沒有任何人能夠承受的起。
真君不行,道君不行,哪怕是道尊也未必能行。
在被死氣侵蝕的那一刻,張克真的以爲自己死定了。
但是,就在張克身體被死氣渲染的那一刻,其體內蘊養的那一柄劍突然震盪了一下。
雖然這柄劍如今還只是劍胚,連具體的形狀都沒有,只有一道模糊的劍影蘊養在張克的肺中。
這一刻,劍影的震盪一下子吸引了那道死氣。
這柄被張克所蘊養的劍中,蘊含着蟲族半領主的殺意。
眼前虛空的數千萬蟲族可都是蟲族半領主的子民,本源上的剋制就連死亡之後都無法磨滅。
故此,這道死氣在張克體內轉了一圈之後,如同最乖巧的綿羊,順從地歸附於劍影之中。
但只是這片刻間的浸染,張克已是形如老朽。
只要再多數秒時間,張克就會被這道死氣所泯滅。
而這還是因爲他此刻的身體經過功德之力洗煉的緣故。
五千萬生靈的怨氣、死氣凝結衝擊,換了任何一個人,哪怕他是道君,在死氣衝入體內的瞬間就會將其泯滅成灰。
三個月前,張克被子陵道君送回‘破軍’寶船後,絲毫沒有延誤地立刻閉關。
短短時間內,衆多道君贈與的那些寶物已被張克服用殆盡。
就連自身保存的那些珍貴寶物都被張克消耗了無數。
若非‘九息服氣’治療功效強大,就算有着諸多的寶物,張克也險些沒能支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