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孃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陸大哥撥開人羣走上前,他身後還跟着陸二哥陸三哥,“三丫是您孫女,旁人賣了她,那就是人販子了!”

    “我們只要銀子,不要三丫!”

    “對!你們賠錢!”

    也是因爲最近陸家村的男人們都在幹活,領了工錢,所以今天大傢伙纔會口徑一致地來要賠償。

    若是往常,知曉陸大伯家拿不出賠償,只怕早就打一頓解氣了。

    沒動手,那就是指着賠償金去的。

    陸二哥看着陸有銀,恨聲道:“三丫將我兒子推下河,差點就沒氣了,現如今還躺在炕上不能下地,你是三丫的爹,你說這事怎麼辦?”

    決口不提堂兄弟之間的情分,可見陸二哥有多氣憤。

    “三丫是我閨女不錯,可她一個大活人,那不聽我的話,我還能打死她不成?”陸有銀倒是想打死這個閨女,可問題是他也找不見人啊。

    “你別說這些沒用的,三丫是你們家閨女,她沒出嫁,做出這種事,自然是要找你這個當爹的!我兒子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別說她陸三丫九歲,就是三歲,我也得給她送到縣牢房去!”

    陸青楊模樣性格都像陸二哥,因此陸二哥也偏疼他幾分。

    “二堂叔是不是見不得我大堂哥好?”

    柴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陸學棋裹着被子站在門口,她從後院進來,翻窗戶回柴房換下溼衣服,即使裹着被子,還是覺得絲絲涼意透進骨子裏,臉色也不好看,白裏透着青。

    “大堂哥如今中了童生,未來幾年會考上秀才,可若是他有一個坐牢的妹妹,還如何能去考秀才?”

    這話,與其是質問陸二哥,不如說是她說給陸大伯家一干人等聽的,只有事關陸學文的前程,他們今日纔會保下她。

    否則,第一個將她推出去平息事態的,就是父母親人。

    原本因爲她突然出現而跳起來想揍人的陸大娘,在這番話的威力下,看了眼陸大伯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陸二哥看到陸學棋,就想到陸青楊受的罪,拳頭都捏了起來。

    陸大哥擋在陸二哥身前,冷冷看着她,“照你的意思,就算你殺了人,爲了陸學文的前程,我們也該捏着鼻子認了?”

    陸學棋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堂哥是陸家村唯一一個讀書人,日後考中秀才,中舉,甚至當官了,他還是陸家村的人,這難道不是整個村子的榮耀嗎?”

    聽了陸學棋的話,有些人明顯猶豫了,萬一陸學文真的考中了,他們今日步步緊逼就算是得罪他了。

    “年紀不大,歪理倒是挺多!”陸大哥冷哼,“你若真在乎你大堂哥的前程,又怎麼會做出殺人的舉動?可見你也只是說得好聽,實際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挑撥離間而已,誰不會?

    陸學棋暗自咬牙,看着蠢蠢欲動的長輩們,一口咬定:“我只是和陸青楊起衝突了,不小心推了他一下。我和他又沒仇沒怨的,怎麼會故意推他下水?”

    陸二哥聽了這話,怒火直衝,掄起胳膊揮拳打在了陸有銀的臉上,“子不教父之過!我不能跟小輩計較,我還動不了你?”

    陸有銀和陸二哥只差了一歲,體格卻完全不能比。

    這一拳頭下去,陸有銀的臉頓時便腫了起來,嘴角更是冒出一絲血跡。

    “有銀!”

    “我的兒啊!”

    陸大娘和四兒媳衛氏齊齊撲了過去,一人一邊扶着陸有銀,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陸夏你別太過分!”陸大娘轉頭怒視陸二哥,破口大罵:“潑婦生的破爛玩意,你不得好死……”

    “大伯孃!”陸大哥沉聲呵斥,冷冷瞪着陸大娘,額頭冒着青筋,顯然是壓着怒火。

    陸大娘瞬間啞火,臉色難看地咬着牙,將怒火都發向了陸學棋,“都是你這個賠錢貨,掃把星!害你爹捱打不說,還害了學文,我們老陸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生出來你這麼一個畜生!”

    陸學棋微微低着頭,緊緊咬着牙關,摳着掌心,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回擊陸大娘。

    只有陸學文的前程好了,她才能更快的走到上輩子的高度。

    “都鬧夠了沒有?”

    村長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一雙眼冷冷地掃過陸大伯一家人。

    他早就來了,只是陸大伯家最近實在不像話,便沒有出聲,想看看他們是怎麼處理的。

    沒想到還是如此令人失望。

    “陸巖!你是將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陸巖是陸大伯的名字。

    “學文既然要念書,你就應該好好約束家裏人的行爲,而不是放縱無視,等着出事了又推卸責任!”

    “藥錢,你一文不差的賠給他們!”村長又看了陸學棋,淡淡說道:“讓三丫去跪祠堂!”

    陸家在陸家村是大姓,有一半的人口都姓陸,是同一個祖宗,因此陸家村是有陸家祠堂存在的。

    陸學棋聞言,更是直接咬破了舌頭,她面色陰沉地將血嚥下。

    “好了,到上工時間了,都去幹活兒。”

    村長開口趕人,即便再不願意,可掙工錢的活兒卻不能丟,也只能紛紛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村長才又對陸大伯說道:“別想着混過去,你若是不給賠藥錢,那我只能和管事的說了,讓他直接扣下你的工錢,替你賠了藥錢!”

    “村長……”陸大伯悻悻,垂着頭,“我知道了。”

    “三丫,需知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

    村長說完,便離開了,身後傳來陸大娘哭天搶地地怒罵:“這殺千刀的賠錢貨……”

    陸學棋突然冷笑一聲,陰狠的目光看向陸學武,“二堂哥和叔爺爺家真是有緣分,難得回來一次,還能救下陸青楊,只怕堂叔日後都對你感激不盡了。”

    “我聽人說,二堂哥這次押鏢,手受了傷,以後都不能拿刀了?”陸學棋好像吐着信子的毒蛇,露出了她尖利的牙齒,“既然拿不起刀,豈不是連地也種不了,成了廢人一個?”

    “家裏這麼艱難,二堂哥還要回來喫白飯,恐怕不太好吧?正好你救了陸青楊,堂叔他們都感激你呢,讓他們養着你,也不算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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