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竹坐在堂屋門口的小凳子上,雙手拖着下巴盯着大門口。

    陸老頭和剛回沒多久的陸孫氏坐在堂屋喝茶,她回頭飛快地看了眼陸孫氏,又去看陸老頭,“爺爺,你不跟着我爹他們一起去,萬一伯爺爺欺負他們怎麼辦?”

    “瞎操心!有你爹在,能喫什麼虧?”陸老頭若無其事地喝着茶水,還翹着二郎腿。

    陸青竹癟嘴,她就只是好奇事情的後續而已。

    喝完茶,陸老頭起身,同陸孫氏告別,“我去上工了。”

    “嗯。”

    目送陸老頭出了大門,陸青竹嘆了口氣,起身要去二房看陸青楊,這時,老太太開口了,“以後不準偷摸跟着我出去。”

    陸青竹身形僵硬立在原地,都不敢回頭去看老太太的表情,默默嚥了口口水,眼珠子亂瞟,思忖着老太太這是秋後算賬,還是單純的警告?

    陸孫氏看着動也不敢動,心虛都快寫在腦門上的大孫女,忍着笑說:“行了,沒下次了。”

    陸青竹連忙應聲,然後飛快跑回屋。

    “哎呦!嚇死個人!”捂着心口爬上炕,陸青竹躺下裝死。

    跟着進來的陸青松隨口問道:“怎麼了?誰嚇你了?”

    陸青竹直搖頭,“沒什麼沒什麼。哥哥你早上去哪裏了?”

    “我和青柏去看大虎了。”陸青松解釋道:“昨天那麼多人都受驚發熱了,大虎膽子更小,所以我們去看他怎麼樣了。人沒大事,就是真的被嚇得不輕,霜打了似的。”

    “奶奶給我的飴糖還有兩顆沒喫,等下次見到大虎給他喫,謝謝他昨天來告訴我們青楊哥哥落水的事。”

    “你的糖你自己喫就行了,等奶奶再給我糖,把我的給大虎。哥哥開始換牙了,喫太多糖不好。”

    “哦,好吧,謝謝哥哥。”

    陸青松前幾天剛掉了一顆側門牙,若不是如此,陸青竹也不會想起,過了六歲,她要開始換牙了。

    拒絕想起這麼悲傷的事情。

    **

    吃了早飯,大房三兄妹牽着羊去山坡喫草。

    天氣雖然還有點涼,但山上已經有了一些綠意,最先發芽的便是那些野草,不少樹木也跟着綠了枝條,一片盎然春色。

    因着陸三丫的事,小孩子們今日都被關在了家裏,一直走到後山山坡上,兄妹三個都沒見到一個小孩子。

    “感覺村子裏靜悄悄的,有些不習慣。”陸青柏晃着手中的柳條,百無聊賴。

    “生病了出不來吧,剛發了熱,肯定不能再吹風的。”陸青竹揪了一朵小野花別在耳朵上。

    陸青松見狀,笑道:“等過幾天花都開了,哥哥給你編個花環。”

    陸青竹有點不好意思,她發現自己心理上多少有點被同化了,有時候會幹出一些比較幼稚的事情。

    但,感覺挺好。

    “謝謝哥哥。”

    陸青柏很羨慕,“哥,那你給我編個蚱蜢,行不行?”

    也不是什麼麻煩事,陸青松自然同意了。

    等兩隻羊喫飽了,兄妹三人又牽着羊回家。

    才下山坡,便看到了陸學武。

    “二堂哥怎麼會在那裏?”陸青竹踮起腳尖往裏瞅了眼,發現那院子裏雜草橫生。

    山腳下有好幾個破敗的茅草屋,又小又破又荒涼。

    是從前逃荒來的一家人,最後卻都病死了,只留下這麼一間院子,村裏人覺得病死太晦氣,沒人要,便荒廢了下來。

    可現在陸學武卻在這小破院子裏拔草。

    “二堂哥,你拔草幹什麼?”沒人住的院子,誰會去拔草。

    陸青竹隱隱有了猜想,但多少覺得難以置信。

    “我以後住這了,收拾一下。”陸學武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情緒,還挺樂觀,臉上帶着笑意。

    “那我幫你吧!”陸青松擼起袖子就要進去幫忙,卻被陸學武拒絕,“不用,就一點活兒,我能幹完。”

    陸青松還是上手幫忙了,“兩個人能快點,而且房頂什麼的也要修一修,不然真沒法住人。”

    “青柏你看着青竹別進來啊,這草比青竹還高呢。”

    陸青竹:哥哥你有點不禮貌哦!

    “哥哥,我和二哥先把羊送回去,再帶點水給你們,可以嗎?”

    陸青竹覺得有必要先回去找陸孫氏說一說這事,她一個小孩子,還真幫不上什麼大忙。

    “行!青柏你看好青竹。”

    “知道了。那哥,二堂哥,我們先回去,一會再來。”

    **

    陸青柏將羊送回羊圈,陸青竹去竈房燒水。

    “二堂哥爲什麼要住那裏?”陸青松和陸青竹一起坐在竈口,好奇地說道。

    “大概是被伯爺爺他們趕出來了。”

    “是因爲堂哥救了青楊?”陸青柏皺眉。

    “可能是因爲他以後不能幹活,又沒工錢了,會拖累大堂哥吧!”

    當然,因爲陸青楊的事,陸三丫鐵定推波助瀾了。

    “哦,他們覺得二堂哥沒用了,就讓他淨身出戶了!”

    陸青柏竟還知道淨身出戶,陸青竹笑得不行,“二哥你知道淨身出戶是什麼意思嗎?”

    “我當然知道了。什麼都不給的趕出去,就是淨身出戶,我聽爺爺說的。”

    頓了頓,陸青柏又道:“但是還是太過分了,二堂哥以前的工錢可是都給大堂哥唸書用了。”

    “是啊,他們用了二堂哥的工錢,現在也沒給她娶媳婦,還把他淨身出戶了,以後可怎麼辦呢?”

    陸青竹是真愁,地裏的活都不輕鬆,陸學武的手肯定喫不消,往後靠什麼生活?

    “說啥呢,還嘆氣?”陸孫氏聽到動靜來看看,就看到大孫女的苦瓜臉,好笑的問道。

    “奶奶。”陸青竹回頭看了眼陸孫氏,小聲說道:“二堂哥在收拾山腳底下的破茅草屋呢,以後就住那裏了,是不是伯爺爺將他趕出來了?”

    陸學武手受傷的事,老太太也知道。

    但陸大伯能在短短兩天內便將人趕出來,快得令人窒息。

    “如果是分家,那也不錯。”陸孫氏細細琢磨,覺得這倒也不算件壞事,畢竟陸大伯家那就是一個大火坑。

    陸學武是唯一一個沒長歪的好苗子,出來更不容易受影響。

    “直接趕出來也算分家嗎?”陸青竹好奇,村裏分家不都是請了村長,宗族長輩見證,寫下分家文書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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